林婉离去后,卡座内紧绷的空气仿佛终于得到了舒缓,沉闷感悄然散去。

原本因林婉的话而凝滞的氛围,只剩下寂静。

但也没有寂静太长时间。

社交分子杨晏青呼出一口气,“呼!那个讨人厌的女人终于走了!”

杨晏青像是瞬间挣脱了无形的束缚,猛地一拍桌子,脸上满是雀狡黠。

他视线紧紧黏在顾乘星身上,语气里的赞叹毫不掩饰:“星星你刚才也太帅了吧!”

“对付林婉这种女人,就该这么狠狠拒绝她,让她知道自己有多错误!”

顾乘星闻言,只是轻轻摇了摇头,他的眼神平静无波,既没有拒绝后的快意,也没有提及过往的怅然,只是淡淡开口:“谈不上拒绝。”

顿了顿,他抬眼望向林婉离去的方向,目光里掠过一丝极淡的疏离:“只是她既然已经做出了选择,把过去的情分弃如敝履,那我便顺着她的意思,和她彻底划清界限罢了。”

在他的字典里,感情从来都不是单方面的拉扯。

不管当初两人有多要好,当林婉选择和他分道扬镳的那刻起,这段关系就已经走到了尽头。

破镜难圆,裂痕一旦存在,再怎么修补也回不到最初的模样,更何况,是对方亲手将镜子摔得粉碎。

“弃我者,不可留。”顾乘星轻声落下这句话,语气中带着一种莫名的坚定。

他眼神澄澈而明亮,仿佛刚才提及的过往不过是无关紧要的尘埃,“不管是谁都一样。”

杨晏青望着顾乘星那副云淡风轻却自带锋芒的模样,隐藏在眼底深处的轻浮逐渐消散。

他仿佛没料到这个看着精致柔和的人,斩断过往时竟这般干脆,随即他眼睛一亮,赞赏道:“说得对!就喜欢你这股子不拖泥带水的劲儿!”

他这话可不是客套。

杨晏青生得一副桃花眼,穿衣打扮又向来张扬惹眼,往人群里一站,活脱脱一副流连花丛的花花公子模样,不知情的人总以为他对感情最是敷衍随意。

可只有真正了解他的人才知道,这小子骨子里最膈应的,就是那些在情感里剪不断理还乱的纠缠。

“分了就是分了,没感情了就坦坦荡荡说清楚,”杨晏青靠在卡座沙发上,两条长腿随意交叠,语气里满是不加掩饰的嫌弃,“偏有些人,非要死缠烂打,今天哭着求复合,明天跪着求原谅,搞什么追妻火葬场的戏码,我真是搞不懂,这不是脑子进水是什么?”

他眼底翻涌着明显的不解与鄙夷:“多大点事儿啊?离了谁活不了似的!咱们这个圈子,最不缺的就是钱和选择,只要兜里有钱,想干嘛不行?”

“想自由了,买张机票飞遍全世界,海岛度假、雪山滑雪,什么样的风景看不着?”

“想谈恋爱了,身边适龄的、合眼缘的,挑挑拣拣总能遇上顺眼的,犯得着为了那点所谓的真爱,把自己搞得灰头土脸、狼狈不堪吗?”

杨晏青嗤笑一声,“体面这东西,自己都不想要了,别人谁还能给你?”

说着,他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,对林盛他们说道:“就说之前那个王家少爷,你还记得吧?”

吴梦琪点了点头,“知道。”

王家的嫡长子,曾经也是圈子里风头正劲的存在,家世显赫,模样周正,还有个门当户对、温柔大方的未婚妻。

“那小子当初真是鬼迷心窍了,”杨晏青啧了一声,语气里满是惋惜又带着点活该的意味,“明明都要和未婚妻订婚了,结果迷上了公司里一个小助理,非说是什么一见钟情,此生挚爱,闹着要退婚。”

“王家老爷子气得住院,他妈以死相逼,他都不带回头的,”杨晏青回忆着当初的闹剧,眼神里满是不可思议,“为了那个小助理,他当众跟未婚妻翻脸,把人家姑娘的脸踩得一文不值,硬是逼着王家退了婚。结果呢?”

他顿了顿,语气中带着几分嘲讽:“退婚没半年,那小助理就卷着他给的钱跑路了,还顺便爆料了他不少私下里的荒唐事。”

“而他呢,因为执意退婚得罪了未婚妻家,又因为丑闻被老爷子剥夺了继承权,一夜之间从云端跌进泥里。”

“等他后来幡然醒悟,哭着喊着要找前未婚妻复合的时候,人家姑娘早就嫁给了青梅竹马的恋人,小日子过得和和美美。”

杨晏青摇了摇头,语气里的唏嘘更浓了,“更讽刺的是,王家后来被他那个从未露面的私生子弟弟接管了,公司经营得比以前还好。”

“他呢?没了家世背景,又遭到未婚妻和私生子的打压,最后只能去工地上搬砖糊口,好好的一个大少爷,活成了圈子里的笑柄。”

说到这里,杨晏青摊了摊手,脸上满是无法理解的神色:

“你说他图什么?放着好好的人生不过,非要为了一段不靠谱的感情赌上一切,最后落得个众叛亲离、一无所有的下场,这不是自找的吗?”

他侧头看向顾乘星,桃花眼里难得多了几分认真:“所以啊,星星,你做得太对了!对于那些弃我们而去的人,就该这么干脆利落,绝不回头。”

顾乘星听着杨晏青这番话,眼底掠过一丝赞同,他点了点头。

“先不说这晦气东西了,扫了兴致!”杨晏青摆了摆手,他转头看向一旁安静坐着的林盛,眼睛一亮,突然提议道:“哎,要不咱们去影视厅看电影吧?”

说着,他眼神狡黠地瞟向顾乘星,嘴角勾起一抹促狭的笑:“我可听林旭偷偷说了,知道星星喜欢看奥特曼,早就把影视厅的片子全换成奥特曼系列了,够贴心吧?”

话音刚落,他还朝顾乘星俏皮地眨了眨眼,语气里满是怂恿:“走啊走啊,一起去重温下童年!我小时候超迷这个,尤其是迪迦,简直是童年男神!”

林盛闻言也立刻点头,目光落在顾乘星身上,询问道:“现在就去吗?星星,你要是不想去,我们也可以换别的。”

他满心满眼都想让顾乘星过得舒心,生怕因为刚才的事扫了他的兴。

顾乘星眼底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好奇。

反正留在宴会厅也没什么事,正好去看看系统的推崇的光之力量有多么强大。

他抬眼,语气带着几分期待:“可以啊,正好去看看。”

“耶!太好了!” 杨晏青立刻起身,“我要看迪迦!必须看迪迦!”

其他人见状也纷纷起身,脸上都带着轻松的笑意,准备跟随着一起前往。

唯有高重璋,不知在琢磨着什么,眉头微蹙,眼神有些放空,脚步不自觉地落后了几步,落在了人群末尾。

就在众人说说笑笑,即将走出宴会厅通往影视厅的走廊时。

“啊——”

一声凄厉到极致的尖叫突然从二楼传来。

紧接着,“啪啦 ——!”

一声清脆又响亮的巴掌声紧随其后,声音之大,隔着楼层都能清晰听见。

原本喧闹的宴会厅瞬间陷入安静,所有人的动作都停了下来,目光齐刷刷地投向二楼的方向,脸上满是震惊与好奇。

“这又是怎么回事?!”

林盛的眉头瞬间皱起,语气里满是压抑不住的烦躁。

他今天特意精心准备了这场生日宴,就是想安安稳稳地陪顾乘星过个生日,怎么接二连三的出事,就不能让他省心片刻吗?

胸腔里的火气直往上冒,他深吸了一口气才勉强压下去。

“走,去二楼看看!肯定是出什么热闹事了!”

杨晏青天生就爱凑热闹,听到这动静,看奥特曼的想法已抛到九霄云外,立刻迈开长腿朝楼梯口走去,脸上写满了好奇。

其他人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勾起了好奇心,纷纷跟了上去,脚步匆匆地朝着二楼进发。

唯有高重璋,依旧落在最后面。

他的目光没有跟着人群投向二楼,反而虚虚地落在了他们刚才坐过的卡座位置,眼神深邃,不知道在暗自盘算着什么。

“想什么呢?还不走吗?”

一道带着几分戏谑的女声突然在身边响起。

高重璋循声望去,只见吴曼琪不知何时站到了他身边,双臂抱在胸前,艳丽的脸上挂着似笑非笑的表情,眼神锐利地打量着他,仿佛能看穿他的心思。

“没想什么。” 高重璋迅速收回目光,语气平淡无波,刻意避开了她的视线,抬脚就朝楼梯口走去,脚步比刚才快了几分。

“哦~”吴曼琪拖长了语调,语气带着浓浓的调侃,她望着高重璋略显仓促的背影,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,“我还以为你在琢磨着,要不要去垃圾桶里捡星星刚才用过的纸巾呢?”

话音落下的瞬间,高重璋的脚步猛地一个踉跄,像是被说中了心事般,耳根不易察觉地泛起一丝微红。

他没有回头,也没有反驳,只是加快了脚步,几乎是落荒而逃般地冲上了二楼。

“呵,假正经!” 吴曼琪看着他狼狈的背影,翻了个大大的白眼,语气里带着几分不屑,“你不要,我可要。”

刚才在走廊里,顾乘星从她身边经过的时候,一股清冽又温柔的香气悄然钻入了她的鼻腔。

那是她最爱的薰衣草味,却比她之前用过的所有薰衣草香水都要纯粹、好闻,没有丝毫的刺鼻感,反而带着一种让人安心的治愈力,仿佛置身于清晨沾满露水的薰衣草花田。

果然啊,美人就是美人,连身上的味道都这么特别好闻。

吴曼琪越想越心动,心里已经打好了主意。

把那纸巾拿回去,让家里的专属调香师根据纸巾上残留的味道,重新调配一款一模一样的香水。

虽然翻垃圾桶这种行为确实有些羞耻,但一想到那令人着迷的香气,吴曼琪就觉得这点羞耻根本不算什么。

她深吸一口气,做好了心理建设,快步走到刚才他们坐过的卡座旁,弯腰朝着垃圾桶里望去。

然而,映入眼帘的景象却让她愣住了。

垃圾桶里竟然异常干净整洁,里面空空如也,别说顾乘星用过的纸巾了,就连一点垃圾都没有,仿佛从来没有人使用过一样。

吴曼琪脸上的期待瞬间僵住,随即化作了浓浓的疑惑:“咦?垃圾呢?”

二楼东侧的包厢外,走廊已经被围得水泄不通。

平日里出入皆讲究格调、谈吐优雅矜持的富二代们,此刻早已将礼仪抛到了九霄云外。

有人踮着脚尖,脖颈伸得像探颈的鹅;有人互相推搡着挤占最佳视角,手机镜头悄悄对准半掩的包厢门;还有人压低声音窃窃私语,眼底闪烁着八卦与兴奋的光芒。

走廊里的水晶灯明亮,映着一张张或好奇、或玩味、或幸灾乐祸的脸,与平日里的精致体面判若两人。

包厢内,林瑜正瘫坐在冰冷的地板上。

她的长发凌乱地散落在肩头,原本白皙的脸颊肿起老高,红得发紫,清晰的五指印像烙铁般印在上面,传来一阵阵火辣辣的灼烧感,疼得她牙关打颤。

耳边嗡嗡作响,像是有无数只苍蝇在疯狂盘旋,又像是隔着一层厚厚的棉花,周围人的议论声、脚步声都变得模糊不清,混沌得让她分不清现实与幻觉。

发生了什么?

她不是应该打算回家和父亲告林婉的状吗?

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个包厢里?

大脑一片空白,混乱的思绪像一团打结的线,怎么也理不清。

她想撑着地板站起来,可四肢发软,浑身无力,只能任由自己瘫在地上。

“你这个贱人!”

一道尖锐到几乎破音的愤怒女声猛地在耳边炸开,紧接着,一股巨大的力量猛地揪住了她的头发,撕裂般的剧痛瞬间席卷全身。

“啊!好痛 ——!”

林瑜凄厉地痛呼出声,眼泪不受控制地涌了出来,顺着脸颊滑落。

还没等她缓过神来,揪着她头发的人便狠狠一甩。

林瑜被猛地摔回地上,后背与地板重重撞击,发出沉闷的声响,冰冷的触感顺着后背蔓延开来,瞬间浇醒了她混乱的思绪。

林瑜猛地睁大了眼睛,视线终于变得清晰。

她首先看到的,是罗晓蕾那张扭曲到狰狞的脸。

罗晓蕾的眼睛通红,布满了血丝,平日里精致的妆容花得一塌糊涂,眼神里的恨意像淬了毒的刀子,恨不得将她凌迟。

她的双手还保持着揪头发的姿势,身体微微颤抖着,显然是愤怒到了极点。

紧接着,她看到了包厢门口围观的人群。那些曾经与她点头之交、甚至一起参加过派对的朋友,此刻都扒着门框,探着头往里看。

眼神里没有丝毫同情,只有毫不掩饰的好奇、鄙夷与幸灾乐祸。

有人在偷偷拍照,有人在低声嗤笑,那些目光像针一样,密密麻麻地扎在她身上,让她浑身不自在。

而最后,当她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时,林瑜的瞳孔骤然收缩,浑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凝固了。

她竟然没穿衣服!

白皙的肌肤暴露在众人的视线中,身上只有几缕凌乱的发丝勉强遮掩,那些或贪婪、或轻蔑、或玩味的目光在她身上肆无忌惮地游走,像无数只肮脏的手,抚摸着她的每一寸肌肤。

“啊——”

一声比刚才更加凄厉、更加绝望的尖叫从林瑜的喉咙里爆发出来。

她猛地蜷缩起身体,双手死死地抱住胸口,试图遮挡住自己暴露的肌肤,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般疯狂滚落。

“罗晓蕾!你疯了吗?!” 林瑜哽咽着,声音因为过度激动而颤抖不止,“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?!”

罗晓蕾看着她这副狼狈不堪的模样,非但没有丝毫手软,反而上前一步,抬起脚,狠狠踹在林瑜的腰上:“疯了?我看是你疯了!敢勾引我的男人,你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东西!”

“我没有!”

腰上传来一阵剧痛,林瑜疼得蜷缩得更紧了,哭声也变得更加微弱,只剩下压抑的呜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