叶楚立于尸山血海之间,神色冷峻如铁。

叶楚知道,今天要是拿不出实质性的证据,是无法堵住这些人的嘴。

两千多条人命,必须要给他们一个说法。

叶楚一挥手,喜顺立刻将执法玉牒高高抛起。

灵光迸发,空中浮现出一幕幕清晰影像。

先是金雷虎亲口叫嚣:“有本事你抓我一个试试!”

接着是他拍案怒吼:“让他们一个也别想活着出去!”

再是那二十箱灵石、百名少女被抬出的画面,金雷虎谄笑献媚:“这些东西,都是往年给裴相的供奉……裴相说了,对您照顾一些!”

证据确凿,言犹在耳。

更有一道留影玉片,清晰记录下金雷虎调动全宗长老围攻叶楚,高喊“杀了他们!”的瞬间。

全场死寂。

三司首座眉头紧锁,却缓缓点头,不再言语,只是眼中闪过一丝忌惮。

西厂众人更是面如土色。

连曹德海都低着头,不敢直视那悬浮空中的罪证。

有的人还想质疑叶楚,却被这一幕幕实质性的证据将所有的话,堵在了喉咙里。

这不是滥杀。

这是正法。

叶楚环视众人,声音不高,却字字如锤:

“现在,还有谁觉得我杀错了?”

无人应答。

只有山风呜咽,卷起血腥,吹过满地尸骸。

……

……

金鳞宗一案,如惊雷炸裂神都朝野。

短短三日,消息传遍六部九卿,三司东西厂,乃至各大宗门世家。

两千四百人被屠,血云三日不散。

这是太玄仙朝近百年来最血腥,最果决的一次执法!

各方势力,反应各异。

镇玄司内,魏贤风负手立于窗前,听三司首座汇报完细节,久久未语。

良久,轻笑一声:“好小子……杀得干净,栽得漂亮。”

“世人都知金鳞宗也是裴无崖的一条财路,叶楚断其财路,和黑三角域一般,如同又斩了他一条臂膀!爽!”

而相府之内,更是议论纷纷。

裴无崖的门客、党羽、依附的六部官员,群情激愤。

礼部侍郎当庭怒斥:“残暴,太残暴了!天子脚下,竟然杀了那么多人,古往今来第一人啊!”

户部尚书痛心疾首:“金鳞宗乃纳税大户,一朝覆灭,国库年损百万灵石啊!”

御史台的大人阴沉道:“裴大人,您说怎么做,这小子断你财路,让我连上三道弹劾奏章,让陛下处决此人!”

而裴无崖则眯着眼,反而对这条财路的斩断,毫不在意。

因为他深深的知道。

叶楚办理金鳞宗的案子,名义上是以西厂办理的。

西厂的职权,马上就要揽过来了。

当然,让裴无崖不打算追究叶楚的主要原因。

还是因为在此之前,叶楚已经将一部分金鳞宗抄回来的财物,亲自送到了裴无崖的府上。

这哪里是挑衅?这是投名状!

在裴无崖的心里。

叶楚贿赂给自己的,或者说斩断自己的财路,都无关紧要。

给西厂争取权利,才是裴无崖在意的。

而现在,叶楚的上门贿赂,也证明了叶楚,在往自己这条船上靠拢着。

相比较其他的,叶楚才是让裴无崖真正在意的。

……

……

次日早朝,金銮殿上气氛凝重。

百官列班,奏本如雪片般递上御前。

“叶楚滥杀,有违仁政!”

“西厂越权,目无三司!”

“金鳞宗虽有过,罪不至灭门!”

更有裴党中人,言辞激烈,直指叶楚假公济私、屠戮敛财,要求陛下下旨严惩,以正纲纪。

李玄璟端坐龙椅,面色沉静。

就在此时,一名言官出列,神情肃然:“陛下,臣以为,此案确有疑点,叶都督手段酷烈,恐伤朝廷仁德之名,臣建议,交由大理寺复核。”

话音刚落,立刻有三名御史应声附和,弹劾之声此起彼伏。

这些人全都是裴无崖的手下。

而裴无崖收了叶楚的钱财,还在朝堂之上让人弹劾叶楚。

这是为什么呢?

毕竟金鳞宗的确是裴无崖的财路之一。

叶楚将其斩断,裴无崖要是默默无闻,那就告诉其他人,这里面绝对有问题。

所以,裴无崖叫人弹劾叶楚,也算是表演给其他人看罢了。

见所有人都弹劾叶楚。

魏贤风作为叶楚的直系上司,自然要维护叶楚。

“臣魏贤风,有本要奏!”

司主魏贤风大步而出,声如洪钟。

“金鳞宗勾结税吏、伪造宗门品阶、私吞灵矿配额,账册、供词、影像俱在!

叶都督依《太玄律》第十七条执法如山,何错之有?”

说着,目光如电,扫过裴党众人。

“莫非诸位……与金鳞宗亦有往来?”

朝堂一静。

紧接着,又一人出列。

户部尚书周崇文!

此人素来是裴无崖心腹,掌管天下财税,向来唯裴相马首是瞻。

可今日,却躬身奏道:

“启禀陛下,叶大人办案,讲究的是证据,臣已核查金鳞宗历年账目,其十年间虚报灵矿产出三千三百二十万,偷逃税赋折合灵石两千余万枚!”

“此等巨贪,一百颗脑袋都不够掉的,而今叶都督雷霆手段,不仅肃清朝纲,更将抄没之财尽数归入国库,仅灵石一项,便充盈国库八千万!”

此言一出,满殿哗然。

户部尚书竟为叶楚说话?

而且还是裴相的人?

众人面面相觑,心中惊疑不定。

唯有裴无崖不语,嘴角几不可察地微扬。

弹劾叶楚是真,维护叶楚也是真。

做做样子而已!

而龙椅之上,李玄璟原本紧锁的眉头,终于舒展开来。

眼中闪过一丝满意笑意:“好,好啊……国库空虚已久,如今得此充盈,足见叶卿忠勤体国,执法有方!”

百官噤声。

对于皇帝而言。

死多少人无关紧要。

国库充盈才是他希望看到的。

裴无崖见皇帝龙颜大悦,躬身奏道:

“陛下,叶都督此次查办金鳞宗,既显西厂之威,又彰三司之法,实乃监察一体、内外协同之典范。

然如今西厂衙门狭隘陈旧,镇玄司又远在城东,两处文书往来迟滞,遇急案常误战机。

臣斗胆提议,于皇城西南角,赐地百亩,修建一座巡察总署,专供西厂与三司联合办公。

如此,可令监察如臂使指,执法迅如雷霆,更显陛下整肃纲纪之决心!”

此言一出,满朝皆惊。

赐地百亩?

建新衙?

还是西厂与三司合署?

这哪是办公之所,分明是要打造一个凌驾六部之上的监察中枢!

可李玄璟正因国库骤增而心情大好,闻言竟毫不迟疑,朗声笑道:

“裴相所言极是!叶卿忠勇干练,理当有与其功勋相配之府邸,此事准了!”

当即下令。

“工部三日内勘地,户部拨灵石五十万枚为建署之资,务必三个月内落成,署名……就叫天察府!”

“天察”二字一出,群臣心头一凛。

天子之眼,监察天下。

此府一旦建成,叶楚便真正手握“代天巡狩”之权!

魏贤风微微颔首,眼中闪过赞许。

裴无崖,只静静退回班列,仿佛方才那番话,不过是顺水推舟。

……

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