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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7章 她在担心萧云湛吗?

直到小太监的身影引着程锦瑟走远,彻底消失在宫道尽头,萧云湛依旧沉默地坐在轮椅上,一动不动

假山投下的阴影将他笼罩,让他那张苍白的脸,更显得冷硬如冰。

跟在身后的宋恪,看着自家主子那紧绷的下颚,终于还是没能忍住。

“王爷!”他上前一步,压低了声音,愤怒地道,“您都亲眼看见了!那程锦瑟根本就是太子的人!她从头到尾都在骗您!她根本就是……”

宋恪的话音未落,一道冰冷如刀的视线便射了过来,让他把剩下那个更难听的词,硬生生吞了回去。

那眼神,真的像是要杀人。

宋恪脖子一凉,可一想到方才那女人与太子之间旁若无人的亲昵姿态,一想到自家王爷为她破了多少例、费了多少心,血气又直冲头顶。

他豁出去了,梗着脖子,硬着头皮继续道:“殿下!事到如今,您还要护着她吗?她根本不值得!”

“回府。”

萧云湛终于开了口,声音没有一丝温度。

“派人去跟母妃说一声,本王身体不适,先行回府了。”他淡淡吩咐,随即又补了一句,“等赏菊宴结束,请母妃派人,将王妃安然送出宫。”

宋恪闻言先是一愣,随即心中涌起一阵狂喜。

将王妃“送出宫”!

而不是“接回府”!

殿下这是终于想通了,彻底厌弃那个两面三刀的女人了!

太好了!

宋恪对程锦瑟本无恶感,甚至初时还觉得这位新王妃身世可怜、行事也算聪慧。

可千不该万不该,她不该一面享受着王爷的庇护,一面又与太子暗通款曲,妄图伤害王爷!

任何想要伤害自家主子的人,都是死敌!

宋恪心中大石落地,推着轮椅的脚步都轻快了几分,迅速带着萧云湛离开了这片是非之地。

另一边,程锦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浑浑噩噩地跟着小太监换好了衣裳,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一步步挪到赏菊宴上的。

她人虽然坐在宴席间,魂却早就飞了。

周围觥筹交错,丝竹悦耳,大臣命妇们的欢声笑语,传到她耳中,都变成了嗡嗡的杂音。

她的脑子里,乱成了一锅粥。

程锦渊要入宫做伴读了。

她的亲弟弟,她这一世最想要保护的人,就这么轻而易举的,被萧云启攥进了掌心,成了一个随时可以威胁她的人质。

她只要行差踏错一步,锦渊就会因她而万劫不复。

可若真要她按照萧云启说的去做,让那个李文彦去给辰王诊治……

那更不可能!

辰王一死,她就会立刻重蹈前世的覆辙,再次落得一个殉葬的悲惨下场。

到那时,以萧云启的凉薄狠毒,程锦渊的命运只会比她更惨!

她必须想出一个万全之策。

一个既能继续为辰王解毒,又能彻底瞒过太子和李文彦的办法。

还得护住锦渊,不让他落入萧云启的手中。

可这样的事情,说起来容易,做起来何其艰难?

这几乎是一个无解的死局。

程锦瑟端着面前的酒杯,指尖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,却始终没有将酒杯送到唇边。

整场赏菊宴,她就这么失魂落魄地坐着,连那个属于辰王的位置从始至终都是空的,她都没有发现。

高坐在主位上的太子萧云启,将她的模样尽收眼底。

他看着底下那个仿佛被抽了魂的程锦瑟,又看了看不远处那个空荡荡的座位,眉头蹙了一下。

不过很快,他的脸上又恢复了那一贯温润如玉的笑容,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。

宴会终于在黄昏时分散去。

宾客们陆续离席,程锦瑟依旧怔怔地坐着,直到吴嬷嬷走到她身边,轻声唤道:“王妃,宴席散了。”

程锦瑟这才如梦初醒般地回过神。

“王爷呢?”

“王爷身体不适,已经先行回府了。特派老奴来接您回府。”

“什么?”

程锦瑟猛地站起身,急切地问道:“王爷他怎么了?什么时候不舒服的?可有大碍?”

吴嬷嬷见她着急,连忙安抚道:“王妃莫急,宋恪派人传话时只说无碍,许是乏了。”

程锦瑟却一个字都不信。

萧云湛那个人,是怎样的毅力,她比谁都清楚。

病中能不眠不休地处理公务,腿疼能硬生生忍上一天一夜不吭一声。

若不是真的难受到了一定地步,以他的性子,又怎么可能在这样的场合提前离席回府?

肯定是出事了!

是方才在宫里吹了风,寒气入体了?

还是与人周旋太过耗费心神?

亦或是……

碰到了什么不该碰的东西,引得体内的毒素发作了?

不行,她得赶紧回去看看!

在这个节骨眼上,萧云湛可千万不能出事!

这个念头一出,瞬间压过了所有对未来的恐惧与迷茫。

程锦瑟什么都顾不上了,一把提起繁复的裙摆,拔腿就朝着宫门的方向跑去。

“王妃!您慢点!”吴嬷嬷在后面追得气喘吁吁。

好不容易冲上自家的马车,程锦瑟连气都来不及喘匀,就对着外面的车夫连声催促:“快!回府!再快一些!”

那焦急仓皇的模样,连吴嬷嬷都看得有些意外。

其实,就连程锦瑟自己,此刻也分不清了。

她这满心满肺的担忧,究竟是因为害怕萧云湛出事,会导致自己前功尽弃、重蹈覆辙,还是……

单纯地在担心萧云湛这个人。

她没有心思去细想这些。

此刻,她只盼着这马车能快些,再快些,让她立刻回到辰王府。

只有亲手搭上他的脉搏,确认他还安然无恙,她这颗悬在半空中的心,才能真正落回实处。

此时此刻的辰王府,静谧无声。

萧云湛已经换下了繁复的朝服,只着一身墨色常服,半卧在床榻上,阖眼听着宋恪的禀报。

“王爷,探子回报。王妃腰间的那枚香囊,确实是太子曾经佩戴过的旧物。不过……”

宋恪顿了顿,看了一眼主子的脸色,才继续道:“不过王妃前几日,曾让吴嬷嬷寻了手艺最好的绣娘,照着原样仿制了一个。听竹去看过了,王妃今日在宫中佩戴的,正是那个仿制的替代品。太子给的那一枚,被王妃用一把小锁,锁在了梳妆台最底下的匣子里。”

床榻上的萧云湛,眼皮都未曾动一下,像是听了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。

宋恪顿了顿又禀报道:“还有一事。太子向皇上举荐了程锦渊,入宫做六皇子的伴读。”

话音刚落,那一直闭着眼睛的人,终于有了动静。

萧云湛睁开眼,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,直直地看向宋恪。

“什么时候的事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