萧云启其实不是真的想保程锦婉那个蠢货。
但他现在还需要程士廉这条还算忠心的狗。
不希望程家因为程锦婉的愚蠢被拖下水。
更深层的原因,是他记得程士廉当初来跟他禀告这事时,他虽然没明说支持,但也算是默许了。
以程锦婉那愚不可及的性子,一旦被逼急了,难保不会咬上他。
最重要的,是他自己未曾意识到的原因。
面对眼前这一幕,面对程锦瑟和萧云湛之间那种无需言语的默契,近乎心有灵犀的配合,他感到了极度的不爽与烦躁!
他看不得程锦瑟站在萧云湛身边,看不得她用那种信赖的眼神望着他,更看不得他们两人联手,将他的意图驳斥得体无完肤!
这一刻,萧云启再没有往常的冷静,只想搅乱这一切。
只有搅乱他们之间那种牢不可破的氛围,他心里的那股邪火才能平息下去。
但是,程锦瑟已经把话说绝了。
把他放在了国法大义的高处。
他要是再坚持,就是偏袒罪犯了,不识大体了。
“呵。”
萧云启喉咙里发出一声冷笑。
“好,很好。”
他紧紧盯着程锦瑟,目不转睛。
“既然辰王妃都这么深明大义,倒是显得我刚刚……”
“自作多情了。”
这话里的讥讽和冰冷,让帐篷里的人都听出了不对劲。
太子殿下一向以宽厚温和示人,何曾用这般尖刻的语气说过话?
而且还是对一向受他“青睐”的辰王妃?
众人心中惊疑不定,却无人敢在此刻出声。
萧云启不再看任何人,抬起眼,只对着帐外冷声道:“既然如此,那便按辰王的意思办吧!”
他的话,等同于最终的宣判。
宋恪立刻领命:“是!”
他转身,带着两名靖平卫,大步流星地走出了营帐,那玄色的披风在空中划出一道冷硬的弧线。
……
与此同时,赵府。
程锦婉正斜倚在窗边的软榻上,手中捧着一本诗集,心思却半点不在书页上。
窗外的阳光正好,暖洋洋地洒在她的身上,让她整个人都透着一股慵懒的惬意。
她的脑海中,正一遍又一遍地幻想着此刻校猎场中的情景。
萧云湛那个病秧子,此刻应该已经毒发了吧?
程锦瑟那个贱人,现在一定吓得花容失色,跪在地上,哭着求旁人快去寻解药。
很快,就会有皇家的侍卫,或者辰王府的人,火急火燎地冲到赵府来,不是为了抓她,而是为了求她。
求她拿出唯一的解药,救辰王一命。
到那时,她便可以好整以暇地提出自己的条件。
她要程锦瑟跪在她面前,亲口承认自己不如她;
她要辰王府付出巨大的代价;
她还要让所有人都知道,她程锦婉,才是能左右辰王生死的人!
想到那副场景,程锦婉的唇角便忍不住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。
就在这时,院外忽然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和丫鬟的惊呼声。
程锦婉不悦地蹙了蹙眉,正要开口呵斥,她房间的门,就被人从外面一脚踹开!
“砰!”
巨大的声响吓了她一跳。
她惊怒地抬头望去,只见几名身穿玄甲、面容冷峻的靖平卫,在一片惊叫声中,径直闯了进来。
程锦婉看到他们身上的制式,非但没有害怕,反而嘴角的笑意更深了。
来了。
果然来了!
而且还是辰王最精锐的靖平卫!
看来,萧云湛是真的快不行了。
她慢条斯理地放下书卷,从软榻上站起身,理了理自己名贵的衣衫,抬起下巴,用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看着为首的侍卫。
“何事如此惊慌?连门都不知道敲了?”
为首的靖平卫面无表情,只是冷冷地吐出两个字:“带走。”
两名侍卫立刻上前,手中拿着冰冷的镣铐,就要来锁她的手腕。
程锦婉脸色一变,猛地后退一步,厉声尖叫起来:“放肆!你们敢动我?”
她以为他们是来求药的,此刻却要上镣铐,这让她又惊又怒。
但她很快就镇定下来,笃定这一定是程锦瑟为了逼自己交出解药而使的下马威。
程锦婉冷笑一声,满脸倨傲地抬高了声音,对着那几个面无表情的侍卫叫嚣道:
“你们都给我听清楚了!能救辰王的解药,全天下只有我有!你们要是敢对我无礼,就等着给你们的主子收尸吧!”
然而,她话音刚落,一道裹挟着劲风的黑影便在她眼前骤然放大。
“砰!”
一声沉闷的巨响,伴随着骨头错位的剧痛,程锦婉整个人被一股无法抗拒的大力踹中了小腹,像个破布娃娃一样向后飞了出去,重重摔倒在地。
整齐的发髻瞬间散乱,上面插着的精美珠钗玉环,叮叮当当地滚落一地。
她疼得捂住小腹,愕然抬起头,只见踢她的是个侍卫打扮的高大男子。
程锦婉又惊又怒,颤声叱道:“你是谁,胆敢踢我!”
那人收回穿着玄色军靴的脚,冷冷回道:“靖平卫翊卫郎,顾惊尘。”
说完,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在地上蜷缩成一团的程锦婉,眼神里没有半分温度。
“死到临头,还敢嘴硬。”
“带走!”
全身的剧痛与极致的羞辱感瞬间吞没了程锦婉。
她从小到大,何曾受过这等对待?
被一个她眼中的下等武夫像踢一条狗一样踹倒在地!
“啊!”
她尖叫一声,挣扎着想要爬起来,一双眼睛怨毒地瞪着顾惊尘。
“你这个贱民!你好大的胆子!竟敢这样对我!”
“全天下只有我能救你们主子!你今天敢动我一根手指头,就不怕你主子活不成了吗?”
听到她的威胁,顾惊尘扯了扯嘴角,轻蔑地笑笑。
“救我们王爷?”
“赵二夫人,你还是先想想,怎么救你自己的命吧。”
程锦婉对上顾惊尘那双毫无波澜的眼睛,那里面没有丝毫的焦急与畏惧,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漠然和……
看死人一般的怜悯。
一个可怕的念头,在她脑海中浮现。
难道……
事情跟她想的不一样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