青翠湾。
时简赶到的时候,报警的邻居正拉着同事絮絮叨叨。
邻居是位热心市民,一米七十多的身高,留了一个man bun头,也就是前阵子流行的那种两边剃掉,头顶扎辫的男士丸子头。
他话没说完,转头看到车上下来个美女,眼睛一转,又朝美女跑了过来。
“警察同志!您是负责这个案子的吗?”
“我叫蒋西,就是刚刚打报警电话的人!”
蒋西追着时简不放。
时简停下脚步,看他:“挖掘工作还没完成,一切都还没有定论。”
蒋西一向眼神毒辣,虽说时简那张脸隐藏在了卫衣帽子里,可他还是看得出来。
女警果然都很漂亮呀!
他怕时简走掉,于是快速说:“那阮家肯定有猫腻,我知道的!”
听到这句,时简又一次停下来:“什么猫腻?”
蒋西半抬起头望着时简,随后又面红红的低了下去,他是喜欢和美女说话,但说多了就会脸红。
时简维持着双手插兜的姿势,耐心等了两秒。
而后一转头:“谢池。”
说完,她又头也不回的进了阮家的院子。
她挑了个位置站到一边,喊住跟上来的邹小田:“告诉谢池别叫那个蒋西离开,他有问题。”
邹小田虽然着急看挖掘进度,但对于时简的话向来深信不疑。
于是压低声,问道:“请时姐展开说说?”
时简:“。”
时简发现了,每当案情到了关键时期,一队的同事对她的称呼就从“小时”丝滑的转变为了“时姐”。
好吧,她习惯了。
时简瞥了眼蒋西方向,讲出自己的发现:“阮家院子里的土翻新过,下层土壤的质地、颜色、光滑度皆与上层不一致。”
“你看这边、这边,还有那里。”
“再去对比蒋西皮鞋鞋头两公分那一圈,他鞋头尖,沾过翻上来的土。”
“所以,报警之前他进来过。”
此刻天色已晚,青翠湾这边也没什么路灯,除却挖掘中的阮家院儿里有灯光,门口只有车灯勉强照亮。
刚刚蒋西缠着时简那一幕,邹小田也看到了。
只不过他没想到,时简除了拥有一颗最强大脑之外,观察力也这么强悍。
他道了声“好嘞!”,然后就大步走向蒋西。
时简看他一副气势汹汹地样子,心说:倒也不必……如此。
蒋西顶多隐瞒了进院的目的,即便阮家院儿里真发现什么,大概率也与他无关。
邹小田过去报告谢池,顺便又夸了时简一句:“时姐就是我亲姐!”
谢池:“。”
时简穿上鞋套杵在一边,静静看着亮灯那一处。
不久,谢池走了过来:“蒋西说,这是阮家的老宅,阮家人霸道,当初建房时就违规多占了一块地,所以他们家和阮家一直不合。”
“尤其现在这个时代网络发达,他又爱刷些刑侦剧,所以一闻到臭味,马上就往有尸体的方向怀疑了。”
谢池想到蒋西刚刚的话,也觉得这人有点奇葩。
蒋西见被识破,先大声赞扬他们警察同志真厉害,然后才愤愤道:“我也怕报假警会影响你们,所以先跳进来瞧瞧状况。”
“我一看,那土翻新过的呀!”
“这家人……哼哼,必有猫腻!!”
谢池听完,还顺便给他科普了下:“你有怀疑拨打报警电话,这不是真正意义上的报假警。”
“所以这么做是对的。”
“但下次请务必注意,不要破坏现场。”
“感谢提供线索,蒋先生。”
谢池和时简叙述了一遍蒋西的话,两人就一块站在院墙下看着那处。
五分钟后,有人抬手挥了挥:“谢队,有发现!!”
时简想要走过去,谢池却伸手拦住了她:“少看一点,小时。”
时简犹豫着停下脚步,朝那边正往外抬尸体的同事们看了几眼,手按了谢池一下。
“谢池,总要看的,不是么?”
她没在迟疑,快步往尸体处走去。
十分钟后,钟言结束初检工作,起身看向她和谢池。
“初步认定,死者死于一周前,准确的死亡时间还要等进一步的尸检报告。”
时简戴上手套,撩开白布看了一眼。
谢池正跟钟言说:“尽快提取DNA做比对,先确认死者身份——”
“吴素丽?”
时简平静的视线落在女尸破碎不堪的面容上,尸身掩埋在土下一周,好在腐蚀的还不算彻底。
但那张脸,确实惨不忍睹。
之前在夏白家看到那张结婚照时,由于结婚照上的吴素丽被摄影师大力精修过,几乎改变了她所有的体貌特征,所以很难认得出来。
可眼前的尸身,以及尸体上穿着的衣服……
时简起身看向二人:“9月11号下午两点二十,我在西广场的骨雕馆门前碰到过她,当时她蒙着头巾从我面前走过,身上还隐隐散发着臭味。”
她说完,沈赫咕咚咽了下口水。
时简一看沈赫的样子,无语地敲了下额头,“那时她活着呢。”
沈赫拭掉冷汗:“嗷……”
“咦?”
旁边听到的钟法医,突然惊讶了下:“9月11号下午两点二十分?小时你怎么记得这么清楚??”
这记忆力也太好了吧!
不过对于钟言这种反应,一队的其他人倒没什么感觉。
甚至已经习以为常。
谢池垂眼看着担架上的女尸,下了命令:“邹小田、沈赫,把夏白叫来认尸,顺便让他回忆一下9月11号之前那几天,吴素丽是否有什么异常。”
“涂冰冰、吴琦,联系西广场的管理人员,调取当天监控,看看吴素丽最后去了哪里。”
“小钟,DNA和尸检结果,尽快确认一下。”
他喊了声:“收队。”
一行人上车,浩浩荡荡回了市局。
不得不说,邹小田和沈赫的效率极高。
时简刚进市局大门,夏白也被带了过来。
夏白像是还没睡醒就被叫了过来,表情闷的很,一副有起床气但不敢发的样子。
他认得时简。
所以一看到时简,就不满的小声嘟囔:“我说这位警官,你们大半夜的这是干嘛呀……”
“我正做梦领奖去呢。”
时简平时的态度总是淡淡的,无论对谁都一样。
但她此刻,就是莫名恼火。
她看着夏白,问了一个问题:“刚刚青翠湾那么大的动静,你没听见么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