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爷听着她这句没来由的话正要答应,忽的“嗯?”了声,有些拿不准的看着她。

时简也表情坦荡地望了过来。

大爷咂咂嘴,试探着问:“你们都知道啦?是谁跟你们说的呀?”

谢池还记得上次夏白跟他们说,这位大爷,夏白和楚平三人总在一起吃炖羊肉,但夏白说这句话时眼睛接连眨了好几下,很明显是说了谎。

他暂时猜不出夏白说谎的原因,不过既然时简提出来了,他便默契的没有出声。

时简淡然承认:“夏白。”

“上次我们聊了很久,他就把你们、还有楚家的事情都讲给了我听。”

一听是夏白先提的,大爷便放心道:“可不就是,以前他们玩的多好,唉……都是命啊!”

……

上午十点半,时简和谢池回到市局。

办公室里齐刷刷地坐了一排人,连暂时闲下来的钟言,都跑过来想听听结果。

二人站到亚克力板前,由谢池开口。

“刚刚我和小时走访了夏白的房东大爷关天佑,据关老爷子说,楚平的爸妈胡秀花和楚大海,他们曾生有一个叫作楚月的女儿。”

“楚月八岁那年因病去世,被胡秀花和楚大海随便找了座山头给埋了。”

“我们还发现,住在青翠湾那里的人普遍重男轻女,对生女孩很嫌弃,所以同理,这个楚月,也不招父母的待见。”

“甚至因此,连户口都没有给她上过。”

而从关老爷子嘴里问出这些事后,时简和谢池也明白了夏白为什么要对他们说谎。

夏白所说的“我们以前总一块玩”“在一起吃炖羊肉”,三人中的另外一个,其实并不是关老爷子。

她的身份,正是这个楚平的妹妹楚月。

时简想了下说:“通过我们观察,楚家的经济条件并不宽裕。”

“也许是因为楚平天生自闭,所以胡秀花和楚大海才想再要一个二胎,但没想到,二胎是个女儿。”

谢池看了她一眼,提出疑虑:“胡秀花使唤楚平给关老爷子做饭,是为了要儿子哄老爷子开心,将来好拿到老爷子的遗产。”

“所以以他们家的条件,应该不会经常做炖羊肉给孩子吃吧?”

“尤其是给楚月。”

谢池的疑问时简最初也有,不过很快,她就想明白了。

时简:“我猜,因为楚平是儿子,而楚家夫妇又很偏爱大儿子,儿子说想吃羊肉,他们不会不同意。”

“只不过,楚平有私心,他是为了妹妹。”

“然而,能让这种带有自闭天性的人开口提出要求,楚月在楚平的心里,显然分量极重。”

谢池回想了下去找夏白那天,楚平也曾端着一锅羊肉站在夏白家门口。

当时夏白说的是,他们要带着羊肉去关老爷子家。

现在想想,应该不是。

谢池停顿了下,眼微垂着,静静思忖了会儿,而后目光一亮:“如果那天刚好是楚月的忌日……”

时简明白他的意思。

如果那天真是楚月的忌日,那么楚平亲自做了一锅炖羊肉,应该就是要让夏白陪他去给妹妹上坟的。

毕竟当时楚家只有楚平一个人,很明显,炖羊肉是背着父母做的。

时简:“看来楚月埋葬的地方,就在青翠湾附近。”

邹小田:“我早上还查了下,这个青翠湾附近还真有几座不高的小山头,据开车路过的网友说,偶尔还能看到一些插着墓碑的坟冢。”

沈赫听了半天,忽然道:“怪不得咱们无法通过DNA比对找到人骨身份,这家人竟然连户口都不给孩子上!”

谢池:“而且,胡秀花看到咱们的反应也不对劲。”

“关老爷子一提咱们是警察,胡秀花马上掉头就走。”

一种心惊的猜想在大家脑海中油然生出,但他们却及时止住了。

或许,他们只是对人性还心存一丝侥幸罢了。

时简:“关于人骨是不是楚月的,等先找到楚月埋葬的地方再说,未免白天行动容易打草惊蛇,咱们等天黑了在上山?”

邹小田:“我赞同,但是时姐,围着青翠湾有好几座山,去哪座呢?”

虽说山头都不高,但夜里上去本就费劲,如果还要一座一座的翻,工程量也着实不小。

时简再次铺开地图,用磁吸将它吸在亚克力板上。

她盯着青翠湾附近来回的看,估量之后,用红色的细线条笔圈了三个点,并分别标出了123。

“先去1号标记处,这里离青翠湾最近,有一条直路能直通山脚。”

“如果没有,那么再去2号标记点。”

“以此类推。”

邹小田拍了下手:“那这事就交给我和沈赤赤!”

谢池提醒:“带上警犬和痕检,夜里八点,准时行动。”

邹小田领命:“我知道了,谢队!”

时简又看了眼涂冰冰和吴琦。

吴琦则主动道:“我和涂冰冰在暗中走访一下青翠湾的其他居民,看看能否找到更多和楚月相关的事。”

涂冰冰也附和道:“我也感觉,关于楚月的死……可能没那么简单。”

时简“嗯”了声。

最后,他们两人一队去准备各自的事,钟言也回去法医室里等,如果能找到楚月的尸骨,那么他今晚熬大夜也要查出小姑娘的真实死因!

时简和谢池对望一眼。

谢池先说:“走吧,咱们去楚家监视他们的动向。”

“以免胡秀花和楚大海连夜出逃。”

此时此刻,楚家的故事对于他们来说虽然推断居多,但很显然,他们早已心中有数了。

-

夜里,楚平在关老爷子家刚下完一盘棋。

关老爷子从冰箱里拿出一串洗过的葡萄,递给他道:“阿平,这葡萄汁水足,甜的很,你拿回去吃,今天吃不完,就明天再吃。”

楚平默默接过,鞠了个躬。

他总是很沉默,有时甚至不敢看人。

然而,关老爷子早就习惯了他这副样子,心中叹了口气,把男生送出了门。

楚平抱着串葡萄慢慢往前走。

虽说只有十几步路,但夜晚一到,这里依然漆黑一片。

他刚走到家门口,身后就响起个清脆的女音。

小姑娘穿着带有凤尾花的裙子,几步奔到他面前,伸手拽住他的衣角,笑眯眯问:“哥哥,葡萄很甜吗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