二人走后,楚平又把之前没研究明白的棋局拿了出来。
他抱着双膝坐在地上,盯着棋盘有点发愣。
不多时,女孩再一次出现,她珍惜的收好凤尾花裙摆,只小心翼翼地蹲了下来。
“哥哥,马二进三。”
楚平挪了一步。
男生盯着刚刚走的那步琢磨了下,伸手对着空气摸了摸。
“还是你最聪明。”
“楚月”拉住哥哥的手,先是低头看了眼自己穿的裙子,然后笑着说:“还没有谢谢哥哥送我的生日礼物。”
楚月是穿着楚平送的凤尾花裙子死的,被打死的前一刻,她还紧紧护着裙子,生怕染上一滴血。
那是去年,她生日的时候。
从来没有收到过爸妈礼物的楚月,因为楚平赢了关天佑一局棋,卑微的提出了这个请求。
“可以……帮我买……裙子吗?”
关天佑知道他想把裙子送给楚月,于是很痛快的答应了下来。
可是楚月才穿上新裙子没两天,楚平就发现,他的妹妹不见了……
他疯了似的来回寻找,几乎将青翠湾的每一寸土都翻了一遍。
后来,他去了山上。
好在他看到了凤尾花的裙角,他终于找到妹妹了。
只是妹妹却再也说不了话了。
楚平回来之后没有去问胡秀花和楚大海,他还是像往常一样待在家里,或去找关老爷子。
“楚月”看着他笑,然后轻声问:“哥哥,那天你去找阿白哥的时候,炖了我最爱的羊肉。”
“可是我的忌日,明明在第二天啊?”
楚平不吭声。
“楚月”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,然后“咯咯”笑了起来。
“我知道啦!”
“哥哥是为了提醒刚刚那一对警察姐姐和警察哥哥对吗?”
“哥哥,他们都是好人。”
“我要谢谢他们,谢谢他们能为我……伸冤。”
“嗡嗡——”
楚平丢在一旁的手机忽然震颤两下,他面无表情的拿起,点开通讯录里频繁联系他的陌生人。
【你真是个废物。】
【我给你发送那些骨雕教程,是为了让你处置胡秀花和楚大海这一对恶毒夫妇的!】
【你如此高的天赋,竟然都白白浪费了。】
【你雕那玉如意做什么?还用楚月的肋骨?你故意把它放到夏白家,是为了让夏白拿去比赛,从而发现楚月的事?还是你想给警察通风报信?】
【……】
对面还在巴拉巴拉,但楚平却没耐心在看下去。
他思索了下,回复道:【妹妹也说了,感谢他们替我妹妹伸冤。】
【他们是好人。】
【我只相信人民警察。】
【再见吧。】
他手指点在删除上面,毫不犹豫的按下。
【提示:是否要删除联系人‘kill’?】
【删除成功。】
-
【今天是不又犯贱了:晚上有聚会。】
【今天是不又犯贱了:不是咱们一队的,是同学聚会,我六点钟回去接你。】
【今天是不又犯贱了:是赵妍组织的,她说点名要你去,她都想你了。】
赵妍是他们公大时期的同学,还跟时简住一个寝室。
时简超忆症的秘密除了谢池,也就赵妍知道了。
时简盯着‘今天是不又犯贱了’的昵称抿了下唇,然后鬼使神差的把备注又换回了‘谢池’二字。
想了想,继续改成了‘谢狗’。
然后对着新备注的昵称,回了个【嗯】。
不久,赵妍也联系了她。
【赵妍:我说姐妹,你有多久没有跟我打电话了?】
【赵妍:你个小没良心的!】
时简舔舔唇,正要调出输入法回消息。
对面就又噼里啪啦发来几条60S的语音消息。
【赵妍:“之前我托我哥打听谢池他们市局招不招新,我哥说招,谢池又说不招。”】
【赵妍:“昨晚我主动去问那家伙,他说你对他太崇拜,哭爹喊娘要进他们一队,我想着你俩的关系,就打消了去市局的念头了。”】
对方刚说到这儿,时简嘴角抽搐了下。
【时简:?】
【赵妍:“哦对了,谢池说你们这回又立功了,他自掏腰包请全班同学吃饭,就算是今年的第一拨同学聚会了。”】
【赵妍:“你晚上也会来吧?你一定要来哦,我想死你了!!”】
赵妍在那边深情告白她的好闺蜜,时简却只注意到了“他自掏腰包请全班同学吃饭”这几个字上。
想到谢池刚发过来的几条消息,时简呵呵两声。
毫不犹豫的把‘谢狗’,又改回了最初的那个。
她真明智。
谢池就是一天不犯贱,他都心难受。
……
晚上六点,谢池准时过来接她。
时简换了套深灰色运动装,头上戴了个鸭舌帽,她一向不喜欢穿裙子和化妆,从小到大一直是素颜出镜。
不过虽说是素颜,但还是难逃大批量的追求者。
尤其是在他们班,时简这种冷酷的女孩子本应该朋友不多,但意外的,班里人都很愿意跟她说话。
按谢池的话来说,他发小就是有这种叫作“团宠”的属性。
谢池还不知赵妍那个大漏勺把他卖了,看到时简上车,还主动帮时简系好了安全带。
时简白他一眼,不过还是没有戳破他的“阴谋”。
她知道,破案会调动她脑子里的记忆。
然而那些记忆点,就像是袋子里装着的米粒,米粒有很多,一颗一颗的挤在一块。
不动它们的时候,它们自能相处的平安无事。
可只要动了一粒,它们原本的秩序就会被突然打乱。
所以她偶尔会暴躁,偶尔会陷入低迷。
而谢池,也无非是想哄她高兴罢了。
时简只是不擅长交际,并不是不知好歹。
车子开起来后,谢池降下两侧车窗,“今天走的这条路两边都是花坛,怎么样,是不是很香?”
时简低低“嗯”了声。
男人欣慰一笑,然后又开启每天的“犯病模式”。
“小时,你发小这么贴心,你说我该不该羡慕?”
时简把头倚向一侧,鼻端不断飘来花香,有许多品种掺杂在一块,具体也闻不出是哪种味道。
不过确实挺香的。
过了会儿,她呓声说:“贴心。”
谢池方向盘打滑了下,男人有些迷茫,还以为自己听错了。
于是,又问道:“小时,你刚刚说什么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