时简醒来的时候,人在一间单人病房的病床上。
她没睁眼时,就感觉自己好像紧贴着什么,热乎乎的。
女孩揉揉眼,醒了过来。
原来是谢池正抱着她。
谢池还拿着照片一动不动的发呆,另一只手揽着她,眼眶有些红。
“谢池,你不会哭了吧?”
“我是晕了又不是死——”
她话还没完,谢池就伸手捂住了她的嘴,然后还捏着她上下两片嘴唇紧了紧,像是生怕那个可怕的词从她口中冒出来。
“不许乱讲。”
谢池难得严肃起来。
时简坐起身,离开男人肩膀,心里头第一次觉得好像有那么一丢丢空唠唠的。
以前她什么都想跟谢池比,并没想过,有朝一日她还会趴在对方的肩上。
时简往四周看:“吴琦呢?”
谢池:“被我打断了另外一条腿。”
时简:?
她才不信,于是瞪眼道:“你好好讲话。”
谢池:“隔壁打吊瓶呢,刚刚你晕过去他吓得不轻,一直跟我解释他拍照技术没这么差,我嫌他烦,就叫他闭上眼睛睡觉了。”
时简:……
这是拍照技术的问题么?
谢池转过身,伸手搭上她额头:“你怎么样?还难不难受?”
时简拍掉男人的手,有些泄气道:“谢池,徐温雨她……是我的妈妈。”
那晚在京市。
那个隐藏在黑暗中的女人。
她曾经无数次设想过,那个人到底是kill组织中的一员,还是她的妈妈。
可如果她的爸妈就在京市,那这么多年,他们为什么不回海州去看她。
她总是安慰自己,她的爸妈一定是出去给她赚大钱了。
她总有一天会见到他们。
不过她也知道,这其实只是句玩笑话罢了。
有时她听到奶奶偷偷打电话,她猜到对面或许就是她的爸妈。
但奶奶总是背着她,不叫她听。
直到她听吴琦说起这事,说起徐温雨和时关忱,又给她看了照片,照片上的女人总算和记忆里的名字对上了号——
时简才知道。
那晚出现在马路上的女人,的的确确就是她的妈妈。
时简抬头看向谢池,语调第一次收紧:“谢池,你相信我爸妈真是被警校开除的吗?”
“吴琦说他们犯了严重的错。”
谢池摇摇头:“不。”
“我不信。”
谢池也说不出自己现下是个什么滋味,反正他不信。
男人站起身,拿出手机:“我这就给我爸打电话,非得问清楚这件事不可。”
时简:“别冲动,你爸有高血压。”
谢池呲起小白牙:“那我提前给他备上药。”
二人对视着彼此,随即都露出抹苦笑。
谢崇山不想说的事情,他们就是用尽手段,对方也不会理他们。
这些年,他们读公大,进警队。
他们已经站在了一线的岗位上,可时关忱和徐温雨的事情却被捂的密不透风。
所以后来警校为什么撤下了那张布告?
他们读书的那些年,又为什么从没在大家口中听过时关忱和徐温雨的名字?
不用想也知。
因为有人不想让他们知道。
时简缓和之后,翻身下了床:“谢池,你帮不帮我查这件事?”
“当然要查。”
谢池坚定道:“而且我家老头有很多事瞒着咱们,比如我妈妈的事,他就从不肯对我讲。”
“我是三岁去的奶奶家,你爸妈也是你三岁时离开的。”
“还有我妈妈……”
谢池说到这里,神情落着片许哀愁:“我妈妈她,也是在我三岁时殉职的。”
“为什么?”
“我只听我爸说起过一回,他们四人原本是好朋友、好同学,可为什么到最后,却……”
他有些说不下去。
时简看着他的表情,忽然回想起火锅店门前,谢池过来拉她的手。
时简不愿看到谢池陷入这样的情绪中。
于是她走到对方面前,伸手握住了他。
“谢池。”
“我说过,我会陪你。”
谢池反手握紧她,心中有暖流划过:“好。”
“那你不许反悔,这辈子都陪着我。”
时简甩开男人,顺便白他一眼:“你想得美。”
二人没想到只是去一趟派出所,又来了趟医院,竟然会发生这么多的事情,
傍晚,他们赶回市局。
一进办公室,就见顾白龙飞凤舞的在亚克力板上写着什么。
顾白放下记号笔,看向他们:“人齐了,那开会吧同志们。”
他已经接受了上天派给他的命运,既然这件案子他赶上了,那他还非要破案不可了。
顾白话落,钟言也拿着尸检报告走了进来。
钟言熬了一夜,现在眼下还发黑。
“我给单哲做了三次尸检,在他胃液中发现的食物残渣和他家冰箱里的剩菜相符,而且他也没有中过毒,或是吃过影响神经的药物。”
“单哲确实是坠楼身亡,没有第二种可能性。”
钟言说完,报告递给时简,人就坐到旁边歇着。
接下来是顾白,他往嘴里灌了些茶水后,说:“我和冰冰查了单红的经济来源,不过很奇怪,她银行卡里的钱几乎都是从老家打过来的。”
时简:“什么意思?”
顾白蹙起眉:“单红的经济来源几乎都来自于银行卡汇款,并非是她口中所说,早年外出打工赚的。”
“汇款人是她父母。”
“而且汇款时间也很固定,几乎是每月三号左右,每次的数目也都在二十万以上。”
他说着,似是又想起了什么:“哦对了,单红买房那年,对方一次性汇给她三百万。”
“她的房子连装修刚好三百万,一分不少一分不多。”
时简:“那老家的青梅竹马呢?”
这件事是邹小田和沈赫负责,听她问,邹小田站出来道:“单红的青梅竹马叫程杰,确实是她家邻居。”
“他们从小一起长大,感情听说很好。”
“但程杰已经死了十几年,死前也的确是在家乡的小学教书。”
谢池坐到椅子里,想了想说:“现在无法验证程杰到底是不是单哲的父亲,不过有一点也亟待解决。”
“单哲应该不会轻易自杀,至少目前还找不到跳楼理由。”
“所以我认为——”
只是谢池话还没完,看守所就来了电话。
时简顺手接起,挂断后神色微变:“孔照在看守所里自杀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