如果不是孔照在自杀前,口中一直念叨着什么,在座的每一个人都不会把他当回事。
案情分析被打断,对面很快又发来一条视频。
这是看守所里的监控视频。
画面中,孔照刚吃过饭被押回来,一进监室,他就忽然站在原地不动了。
孔照奸杀苗小瑶以及袭击谢池的事还没审理,所以他只能暂时被关押等待判决,由于他是重罪,所以是被单独关押的。
他隔壁的车叹也是如此。
视频里,一开始孔照是背对向探头的,可他原地杵了几分钟后,倏然就表情惊恐的转过了身来。
电脑前,众人都紧紧盯着他的神情和动作,邹小田还放大了孔照的面部表情。
孔照被关了几天,据看守所的人反应,这家伙吃得饱睡得香,表现一直都是悠哉悠哉的。
似乎把自己当成是过来度假的游客了。
但眼下再看,孔照的情形明显与他们描述的不符。
不是看守所玩忽职守,而是孔照的变化是突然出现的。
孔照双目惊恐地瞪向大门方向,对面仿佛站着什么令他恐惧的人。
于是邹小田点开了另一视角的监控查看,对面根本没有人。
对面什么都没有。
孔照看着看着,双膝一软,直接跪了下去。
跟着,口中念叨了一句什么,就用力将头往地上磕去。
他磕的很大声,哪怕监控是无声的,但看他的动作,大家也能脑补的出来。
三下之后,孔照已经满脸鲜血。
而等看守所的人发现并赶到之时,孔照已经死了。
看完了视频,在场之人皆是后背一凉。
沈赫咕咚咽了下口水,有些不敢置信道:“他……到底看到了什么?”
涂冰冰沉默无声,只是眼睛眨得飞快。
邹小田回头看看他们,捏着鼠标的手心也冒了汗,但还是稳住心神说:“可能,就是他心里有鬼也说不定呢……”
三人一时间没了主意,只好齐齐望向时简。
相比起他们,时简倒是神色未变,女孩表情平淡的说:“视频倒回去。”
邹小田忙抓上鼠标往回拉进度条。
时简:“倒回三分二十秒看一下。”
邹小田已经习惯了她的超强记忆力,拉到那处之后,又一次放大了画面。
时简看过,继续道:“三分五十八秒。”
“四分十五秒。”
“五分。”
“停。”
时简分别拉出了这几条时间点后,叫邹小田截图展开。
谢池和顾白按照截图的顺序看下去,静默片刻,顾白说:“他从吃饭回来进监室的那刻,就好像在念叨什么东西了。”
“他说什么呢?”
谢池抱着臂思考,而后道:“邹小田,发给唇语专家识别。”
半个钟头后,得到回复的众人却更是心惊。
因为唇语专家给出的答案是——
“苗小瑶,我错了。”
孔照再给苗小瑶道歉。
还是对着空气。
办公室一瞬间沉默下来。
因为顾白和时简他们一块经历了船上的事,所以他对孔照自然也是了解的。
半晌,顾白笃定道:“这事不对,孔照那家伙嘴硬的很,哪怕DNA比对出了结果,他也不会为自己的罪行道歉。”
顾白说的不错。
孔照的事情揭破之后,他还恶狠狠地咒骂了苗小瑶和谢池。
反正虱子多了不怕痒。
孔照的原话是:“那个贱女人和那个死警察都该死,怎么样!我永远诅咒他们!”
一个疯成这样的罪犯,他是绝不可能为自己犯下的罪过道歉的。
须臾,时简从椅子里站了起来。
想到跳楼案的原因还没查明,她插了句话:“单哲的手机,恢复的怎么样了?”
开会之前,沈赫刚从技侦那儿过来:“说是摔的有些严重,只能从网盘找找线索,现在手机都自带云端功能,说不定能留下点什么。”
时简:“嗯。”
她呼口气,第一次感到身心疲惫。
虽说,她的疲惫和烦躁里面,父母的事情占据多数,但她今天在看到徐温雨的照片后,确实莫名心慌。
单哲的跳楼案从表面上看并无疑点,但为什么孔明灯一出现,单哲就跳楼了。
还有孔照。
孔照与单哲是不存在任何关联的。
那么孔照为什么又忽然间自杀。
想到车叹还关在看守所里,她有点不放心。
她望了眼谢池:“我要去一趟看守所。”
谢池:“好,我陪你去。”
谢池让顾白带着大家继续分析案情,拿上车钥匙,追上了时简。
市局距离看守所并不近,开车要很久。
途中,时简只是一动不动望着窗外路灯,而谢池现下也没了开玩笑的心思,他有些担忧时简。
车子拐进一条安静的道路,谢池才犹豫着说:“小时,不如先睡会儿吧?”
时简动了动,换了一个姿势。
她手指点点太阳穴的位置,神色未明道:“我总觉得,有什么东西正在靠近你我。”
“而且已经很近了。”
谢池:“嗯,或许从咱们办的第一起案件开始,对方就已经向我们发出了挑战邀请。”
“我倾向那盏孔明灯是为你我点燃的。”
“我也倾向想要靠近咱们的人,就是kill。”
“小时,我今天其实一直在想,二十年前的案子到底是什么,当时又都发生了什么?”
“它会不会跟kill有关联。”
“它会不会——”
谢池心中有太多的疑问,而且那个疑问随着他们得到的线索,也越发的加深。
如果二十年前的案子真的跟Kill有关,那么他的妈妈到底是怎么殉职的?
还有时关忱和徐温雨,他们与Kill又有没有关联?
但时简真的太累了。
他更不想在毫无根据的情况下,乱猜测什么。
可他也忘了自己和时简一向默契,即便他不说出来,时简也懂。
车子重新进入闹市区,时简偏头望向他。
“谢池,你相信你的妈妈,还有我的爸妈吗?”
谢池:“当然相信。”
时简:“我也一样,所以——”
“我们要查下去。”
她忽然坐正,眸色透出坚毅:“无论这次会遇到多大的阻力,我都要查清真相。”
“谢池,要不要比比看?”
女孩勾起唇角,自信一笑。
就像几年前,他们第一次站在公大操场的跑道上,时简对他说:
“谢池,第一归我。”
“要不要比比看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