四人一同上了车,车子往市局开的路上,谢池问:“米羽那边怎么说?”
一问出这句,顾白就表现的有些激动。
他抬抬手似是想吐槽什么,但他有职业素养,于是只冷笑道:“我刚刚跟米羽面对面站着,听着她的讲述,可我总觉得自己好像看到了单红。”
“你们能明白我的意思吗?”
他像是有些不敢置信,说完大力拍在座椅处,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。
真荒唐!
他还是忍不住在心里说了句。
面对女儿米萌的尸体,米羽自然也是哭的泣不成声。
她披着珍贵的水貂围巾,歪在劳斯莱斯的车门旁。
除却眼底的哀伤,她的富贵,似乎更引人注目一些。
对于自己丰厚的家底,米羽说的是:“早些年下海经商,赚了不少的钱,所以才能过的这么好。”
而对于米萌生父的事,她说的又是:“小萌命苦,她爸走的早。”
“而且我们也没结婚,所以我独自一人带着小萌过,其实也挺好的。”
除却与单红、柯雪丽差不多的话术之外,对于米萌跳楼这件事,米羽的反应也是格外强烈。
她声称米萌的前途大好,是绝不可能选择自杀的!
所以米羽也认为,她的女儿是被人害死的。
可当顾白问她“为何笃定米萌是被害的?”,米羽却忽然哑了声。
像是思考了许久,她才说:“警察同志,这只是我的一种直觉,你们要相信女人的直觉,很准的。”
顾白讲完问话过程,呵呵笑道:“反正我信不了。”
“你俩信么?”
当然不信。
谢池将车停在市局楼下,熄了火说:“单红之所以选中程杰,或许正是看中程杰早逝这一点,才推他出来做挡箭牌。”
“反正死无对证。”
顾白:“对,我就是这么想的。”
“所以柯雪丽说的那个小主管,还有米羽提供的那个人,可信度基本为0。”
“不过也是被拉出来挡枪的罢了。”
他想缓口气,但没什么用。
他似是越发忍不住的高声说道:“不是这几人缺不缺德啊,人家都去世了,还把这种事往人家头上扣,不太好吧?”
谢池无奈:“但既然提供了,还是得查一查。”
三人上了楼,刚好碰上从公园回来的邹小田、沈赫。
谢池顿了顿,喊住他们:“去查查柯雪丽、米羽提供的生父信息,核实一下,看看他们是否撒了谎。”
邹小田点点头,拉着沈赫出了门。
涂冰冰见时间不早了,将拷回来的监控视频在电脑上打开,又传给技侦一份,就主动下去买晚饭。
谢池看着跑出去的涂冰冰,追着说了句:“冰冰,给小时买——”
“酸辣粉,我知道!”
涂冰冰应完,快步下了楼去。
时简和谢池坐到亚克力板前,顾白则主动把新的死者信息补充了上去。
顾白:“这案能并了。”
谢池:“必须并,孔明灯就是最好的理由,我去打报告。”
他回了自己工位,开机,打字。
折腾了一整日,大家都有些疲惫。
时简和顾白浅浅歇了会儿,办公室里开着明亮的灯,窗关着,静下来后,他们只能听到谢池敲键盘的声音。
二十分钟后,涂冰冰回来了。
三份麻酱拌面一碗酸辣粉,涂冰冰怕时简只吃这个伤胃,还给她多准备了两只芝士烧麦。
热乎乎的食物香气掺杂在一起,大家的情绪倒也缓和了不少。
谢池弄好之后,坐过来和时简一起吃饭。
顾白则跟涂冰冰坐在桌子的另一边。
四个人俩反着坐,俩正着坐,彼此面对面的边吃边讨论案情。
涂冰冰:“三名死者的死法都是跳楼自杀,还都是发生在孔明灯燃起的十分钟内,虽然这么说有些不妥哈,但我还是觉得这事挺玄乎的。”
顾白:“或者这就是故弄玄虚呢。”
“以前我们也接触过这种案例,比如凶手提前在浴室的镜子里写下什么字,当浴室温度升高时,字就从镜子里显现了出来。”
“再比如密室杀人案,查来查去查到最后根本就不是密室。”
“这些在侦探小说里也常常出现,有些是较为夸张的戏剧情节,有些也都是真的。”
“冰冰,你要记住。”
顾白嘬了口面,斩钉截铁道:“这个世界上有的不是怪力乱神,而是人心不足,我不说什么鬼啊怪的。”
“只说一句最实在的话。”
“反正我没有见过鬼杀人,人杀人的却比比皆是。”
涂冰冰听完,忽然郑重的站了起来。
他朝着顾白鞠了个躬,一脸严肃道:“顾支,受教了!”
顾白:“。”
顾白吓了一跳。
连嘬起来的小面条,都吓掉一根。
顾白尴尬地放下筷子,端起茶杯喝了一口:“抱歉抱歉,我这就是……职业病犯了。”
毕竟要在分局里挑大梁,顾白私底下也是顶着压力真真切切的补过课的。
他经常去上进修课,反正局里组织的他都要去听听。
他不想辜负领导们的期待。
当然,他也想为死者申冤。
二人你一言我一语又聊了会儿,没什么结果后,就看向已经吃了半碗酸辣粉,一只烧麦的时简。
刚刚他们讨论时,时简和谢池可以说是一句话都没讲。
顾白吃完最后一口面,不由问了句:“你俩有什么想法不?”
谢池正要开口,电话响了。
是邹小田打过来的。
其实柯雪丽和米羽提供的所谓生父,根本一点都站不住脚。
稍稍走访,打几个电话,一问谎言就被戳破了。
邹小田:“跟单红提到的程杰一样,柯雪丽口中的小主管,压根就不认识柯雪丽,因为柯雪丽根本没在那厂子里干过。”
“还有米羽说的那个就更离谱了,他们只是校友,而且当时新旧校舍还不在一起,他俩隔着天南海北。”
“谢队、小时,我猜他们之所以提到这两个人,其实原因只有一个。”
“因为他们死了。”
邹小田的想法与大家不谋而合。
时简抬了下头,言简意赅道:“因为她们都很需要一个已逝的生父,或许就连她们的孩子,也信了她们编排的人生剧本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