魏丰倚在老板椅上,右手快速写着什么。

每天来到办公室,他的第一件事就是审阅文件,然后签字。

他的每一个决策都很重要,所以他看的也很认真。

只是今天有些心不在焉。

想着刚刚霍秘书汇报的行程,魏丰停了笔,他有约过莱克教授么?

总的来说,他不太喜欢那位心理学教授。

他好友的儿子方青诀曾是那教授的学生,结果好好的孩子交过去,对面却还回来一具尸体。

痛失爱子……

是真的很痛。

几日前,他虽说替好友教训了莱克,但他那时只为帮朋友出气,还不能感同身受。

可现在……

魏丰眼眶红了。

他赶紧拿起桌边眼药水,点了几滴。

眼药水溢出眼眶,跟眼泪混在一块,旁边等候的经理看到他只是因眼药水才“流泪”,倒也没怎么在意。

魏丰放下眼药水后,就记起来了。

大儿子死的那天,他几乎彻夜难眠。

后来还是贴心的霍小桃看出他不对劲,提醒他应该去做一份心理评估报告,所以才帮他联系了莱克教授。

霍小桃还说:“魏总,您眼尾似乎有皱纹了,熬夜伤身,熬不得。”

魏丰拿起镜子照了照。

今天阳光好,办公室的光线也不错。

当他清晰的看到眼尾有两道很浅的纹路时,他心中一阵绞痛。

门内的魏丰正伤怀。

门外,霍小桃也带着时简和谢池往办公室走。

刚刚霍小桃一口气开除六名员工,动静闹得不小,所以时简跟在她身后,依旧能听到轻微的议论声。

声音不清不楚混在一起,听着有点乱。

也很难听清,那些人说的是什么。

想到这件事,时简抬眼瞥向前方霍小桃,她知道对方听得见,不过霍小桃心理素质似乎不错,听到也依旧面不改色。

时简抱起双臂,审视她。

明明就不是很在意旁人的言论,为什么还要开除员工?

她望向身边谢池,谢池也微微摇了摇头。

似是跟她一样,也注意到了这点。

昨晚那份传过来的特供名单里,他们很快就找到了魏丰的名字,而且魏丰的订购量也是最大的,简直就是供应商的财神爷。

霍小桃来到办公室门前,里面的经理刚好出来。

她请时简和谢池稍等,独自走了进去。

不久,就将他们给请进了门。

魏丰眼眶湿润,手里还拿着眼药水,一看到警察他就有些无奈道:“看文件太久,眼睛不舒服,让两位警官见笑了。”

霍小桃立在魏丰身旁,时简和谢池坐在魏丰对面。

时简抬头看向魏丰。

办公室里有些热,魏丰已经脱了西装外套,他穿着宝蓝色衬衫,领带打的一丝不苟。

他的头发用了发胶,至少外表收拾的不错。

“两位警官,不知你们来找我,是有什么事吗?”

魏丰坐的直,态度很和气。

时简:“有一件事,要跟你确认下。”

虽说查了几天,他们最终锁定的目标就是魏丰,但他们确实还没找到什么证据支撑。

时简说完,三张照片一一摆在了桌子上。

她看着面前的男人,语速放的很慢:“单哲,柯航煋和米萌,这几个孩子你见过么?”

时简将照片推了过去,继续道:“四天前,住在世纪花园A栋的单哲,在晚八点前后,从卧房的玻璃窗口跳了下去。”

“两天前,几乎同一时间,就读海德二中初中部的柯航煋和高中部的米萌,也从教学楼顶跳楼自杀。”

“魏丰,三起跳楼事件离着你的火锅店都不远,你应该听说了吧?”

她话落,目光轻浅的瞟了一下魏丰的手。

魏丰捏着那瓶眼药水,嘴唇崩的紧。

虽然没言语,但手指边缘明显泛起了白。

时简:“还有。”

女孩思索了下:“这几天,总有人在火锅店对面的公园放孔明灯,你当时在店里么?有没有留意到这件事?”

“我们现在正在调查孔明灯的源头,如果你知道什么,可以提供一下线索。”

问到这个,魏丰似乎有些惊讶:“孔明灯?”

“孔明灯在海州不是禁放的吗?好像很容易起火。”

时简:“嗯,没错。”

“不过我想,对方放孔明灯的意图,或许不在灯上面,而是——”

她没有往下说,只是看着魏丰。

一问一答间,魏丰的表情似是已经缓和了不少。

男人放下被捂热的眼药水,调整好情绪说:“抱歉两位警官,关于这件事,我好像帮不了你们。”

他说完,谢池便故作不明道:“哪件?”

“是不认得这几个孩子?”

“还是没听说孔明灯上挂着紫河车?”

谢池轻飘飘提醒。

魏丰的手指,立刻不自觉攥了起来:“紫、紫河车?!”

谢池没言语,看着他默了下。

跟着,办公室里就陷入漫长的死寂。

直到霍小桃给他们上了茶,茶香打破了寂静,魏丰的状态看着才好了一些。

霍小桃似是想要安慰魏丰,但一时又没找到话题。

情急之下,她便脱口而出道:“魏总,莱克教授那边刚刚联系了我,说是您的评估报告已经出来了,他问您是否方便与他通话?”

“莱克教授现下还在医院,能空出时间来给您做分析,已经很难得了。”

魏丰见有了台阶,这才深吸口气说:“好,帮我安排。”

他知道霍小桃是故意这么说的。

因为莱克教授明明跟他约在午休,现在九点都不到,霍小桃根本就是想撵警察离开。

他现在看霍小桃,真是越来越顺眼了。

于是,他挤出抹笑,对着时简和谢池做无奈状:“真对不住,我确实没见过这几个孩子,也没注意什么孔明灯的事。”

“您二位也看到了,我平时很忙,那些无关紧要的事情,我根本也没时间理会。”

时简就知道问不出什么。

但魏丰,他们还是要见见的。

二人起身,魏丰便也从椅子里站起身,跟过来送他们。

谢池落后时简一步,跟魏丰并排往门外走。

魏丰开了门。

谢池还似闲聊的说了句:“魏总家的火锅,确实很不错。”

魏丰:“下次您二位去用餐,报我的名字,我给两位警官免单!”

谢池摆摆手:“那倒不必。”

“火锅店我去过不少,但你们家的味道实在独特,是放了什么中药材么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