温家与别的世家贵族不一样,没有些这规矩那规矩。
也不讲究食不言,寝不语。
岁长乐挨着温将军,笑容分外灿烂。
听到丫鬟过来通报:“姑爷来了!”
她眸光暗了暗,脸上笑容不变。
放下手中象牙箸,缓缓起身离席:
“父亲来了,可曾用膳?”
岁景行笑着向温老将军、温老夫人问安后,转头看向岁长乐:
“父亲已经用过膳了,你和你母亲可曾用好了?父亲特意来接你们回家。”
岁长乐一脸不情愿:
“父亲,我想在外祖母家留宿呢。”
岁景行眼中晦涩不明,脸上依旧带着温和笑意:
“乐儿不可胡闹!若是想念外祖与外祖母,明日再来看望。”
这时,温老夫人伸手将岁长乐揽了过去:
“景行,乐儿想要留宿,便让她留下。你府中也无事,不要整日里拘着她。”
岁景行匆匆而来,只是想探一探温时宜的态度。
见温家人神色未变,他终于在心里松了一口气:
“岳母大人言之有理!小婿只是回到家中,不见时宜与乐儿,心里有些空落落的。”
看来,温时宜并没有对柔儿的身份存疑。
也没有将嫁妆丢失之事告知温家众人。
思及此,他心中不由对温时宜生出几分恼怒。
真是心胸狭窄!
不就是拿了她几件嫁妆,当年温家给她置办的嫁妆,她几辈子都花用不尽。
犯得着上纲上线,将柔儿和娇娇送进监牢?
女子名声何其重要。
柔儿和娇娇被他金尊玉贵般娇养,如何受得了那般苦楚?
温老将军与温老夫人听他这般巧言令色,心中皆高兴不已。
温老夫人摸着岁长乐的后背,笑着打趣:
“瞧瞧,时宜和乐儿也就来我这里一小会,你这就不舍得了。”
岁长乐见岁景行脸上依旧带着温和笑意,眼神却闪烁不定。
不用想,一定是见没有东窗事发,在心疼那对母女呢。
却听他一本正经的回道:
“岳母大人不要取笑小婿了,时宜与乐儿是小婿心中所爱,是小婿的家人,小婿肯定上心的。”
见他花言巧语,张口就来。
岁长乐心中闪过嘲讽。
未来,镇国将军府满门与她们母女。
可是惨死在眼前这个看似温顺恭谦的伪君子算计中。
一直不曾开口的温时宜,盈盈起身笑道:
“父亲、母亲,我与乐儿过几日再来看望您二老。”
看着岁景行虚伪的嘴脸,真是令她作呕。
“好!”
温老夫人自然愿意看到自己女儿,夫妻和睦。
一家三口从镇国将军府出来,坐上马车。
岁长乐不愿与岁景行虚与委蛇,依偎在温时宜怀中,嚷嚷着困了。
温时宜将她搂在怀中,轻轻的拍着后背。
岁景行不动声色的观察她的神色,试探着开口:
“夫人,听闻你今日报官送了一双母女进了京兆府,又在院中清点嫁妆,可是有什么不对?”
岁长乐闻言,从温时宜怀中探出头来,莹白的小脸上带着义愤填膺:
“父亲,那个妇人实在可恶,居然没事找事,故意挑衅母亲。身上的钗环饰物,皆是母亲的嫁妆,您说,她为何要这般作为?”
对上她一双澄澈纯净的眸子,岁景行有些心虚的避开了:
“夫人,难道是院中丫鬟手脚不干净,将你的嫁妆偷去卖了?想必那妇人应是无意中买到的,夫人可莫要误伤了好人。”
温时宜依旧不紧不慢的拍着怀中的岁长乐,转头似笑非笑看向岁景行:
“老爷言之有理!此事我已报官,若是那妇人无辜,叶大人定会还了她一个清白。只是那妇人也是胆大包天,愚蠢不堪,居然敢私自买卖来历不明之物。”
岁景行听到温时宜讥讽楚柔儿,心里一阵不舒服。
却是不敢多说什么,只得讪讪点头:
“夫人所言极是!大约是妇人没有见识,被人哄骗了去,遭了一场无妄之灾。”
岁长乐斜睨了他一眼,眼中闪过嘲讽,却是语气天真的开口:
“父亲今日怎么了?为何一直替那妇人说话?那妇人对母亲无礼,当时就应该让祥云好好教训她。”
岁景行被她的话堵的脸上一阵青一阵白,只能假意温声教诲:
“乐儿,为人之道,贵在宽厚。与人交,当胸怀宽广,莫因琐事斤斤计较。待人切勿刻薄,尖酸之举损人不利己。宽厚者,方能得人敬重,行于世间,路自开阔。”
“是,父亲!女儿明白。”
岁长乐缩进温时宜怀中,对他的话嗤之以鼻。
她这个父亲,一副道貌岸然的模样,满口的仁义道德。
实则却是阴狠毒辣,忘恩负义,卑鄙无耻的伪君子。
说话间,马车在岁府门前缓缓停下。
岁景行自觉已经探明温时宜的意思,又怕多说多错。
借口公务繁忙,去了前院书房。
岁长乐母女二人,看着他匆匆离去。
“母亲,估计他应是请二皇子出手相帮了。”
岁长乐收回目光,转头看向温时宜。
看他这模样,没有半分心急焦躁,应是已然打点好了。
“嗯!”
温时宜轻轻应了一声,牵着岁长乐回了后院。
翌日,京兆府叶大人亲自上门,将温时宜丢失的嫁妆全部带了回来:
“温夫人,这是您丢失的嫁妆。那妇人已然招供,她是在一个小丫鬟手中买的。本官也派人查探过,确实如此。余下之事,事关夫人院中,本官也不好插手。”
他面上愧色如电光石火般一闪而过。
就在昨日,二皇子府中的门客亲自登门,向他转达了二皇子的意思。
他不过是个微末小官,在这权势倾天的二皇子面前,岂敢有丝毫违逆?只能乖乖听从吩咐。
将这个案子囫囵了结。
那母女二人,一大早便被一辆马车接走了。
依他猜测,那对母女,应是二皇子一派官员养得外室。
“有劳叶大人!祥云,送客!”
温时宜心里已经明了,岁景行这个时候就已经攀上二皇子了。
要不然,在这京中,还少有人敢拂了她的面子。
叶大人一走,岁长乐从屏风后走了出来,眼中闪过狠色:
“母亲,既然叶大人说了,嫁妆丢人事关咱们自己后院。看来,他们连顶罪之人也已准备好了。既然如此,我们便按着他们的意思,将这场戏唱下去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