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父亲,您为何与旁的妇人举止如此亲密?”
恰在此时,人群之外,一道清脆悦耳的声音悠悠响起。
那声音虽轻柔,却直直钻入在场众人耳中。
原本正瞧着热闹的众人,像是被惊雷乍响震到,纷纷虎躯一震,下意识回头望去。
只见众人身后不知何时,停着一辆颇为华丽的马车。
车身之上,绣着一个极为显眼的“岁”字,在日光下隐隐透着几分贵气。
这是正主来了?
围观的人群见状,自觉往两侧散开,将搂在一起的岁景行和楚柔儿暴露出来。
马车的帘子被轻轻掀开,率先从里面出来两名丫鬟。
她们步态轻盈下了马车,恭敬地垂手侍立在马车旁。
两名丫鬟一左一右,小心翼翼地搀扶着一位妇人缓缓下车。
妇人端庄优雅,气质雍容华贵,姿容更是绝丽。
在妇人之后,一位小姐款步而出。
她身着锦衣华服,每一处衣褶都似精心雕琢,眉眼精致如画,举手投足间尽显大家闺秀的风范。
主仆四人慢慢走近,安南候夫人笑着迎上去:
“温夫人,岁姑娘!”
岁长乐双手交叠,姿态优雅福了一礼:
“见过安南候夫人!”
随即起身,目光直视岁景行:
“父亲,您何时有了旁的夫人与儿女?”
对上温时宜母女二人不带感情的眼睛,岁景行双手颤抖,后背冷汗直流。
他没有想到,今日竟然会被她们撞个正着。
听闻有人寻衅滋事,他担忧楚柔儿母子仨人,没有多想便赶来了。
见人是安南候夫人,他还心存侥幸。
温时宜对他用情至深,万一有个风言风语传入她耳中。
他也有信心将事情糊弄过去。
“夫人......”
岁景行不由自主松开怀中的楚柔儿,看向温时宜,有些艰难的开口。
她此时面无表情,他实在猜不出她此时的想法。
楚柔儿见状,心知这是登堂入室的好时机。
这些年,她一直明里暗里言明,想要个名分。
可是岁景行次次寻理由推托。
她“扑通”一声跪地,娇娇怯怯,哭得梨花带雨:
“夫人,妾身与夫君两情相悦,如今已有一双儿女。求求夫人大发慈悲,让妾身与孩儿进府。他们可是夫君的亲生骨血,如何能无名无分的流落在外。”
温时宜不语,依旧冷冷看着岁景行。
楚柔儿眼中闪过一丝得色,又期期艾艾的说道:
“妾身自知身份低微,不该心存妄想,可孩子毕竟是无辜的呀。”
她抬起泪汪汪的双眼,可怜巴巴地望着温时宜。
那模样,不知情的人瞧了,定要觉得她是那心肠歹毒、容不下人的恶妇。
“哈哈哈......”
安南侯夫人用锦帕掩住嘴,忽然大笑出声:
“真真笑死个人,一个娼妓外室,在当家主母面前一口一个夫君,简直就是尊卑不分,不成体统。”
“本夫人还从未见过有人这般自甘下贱,与一个娼妓夫妻相称。果真是一丘之貉,上不了台面。”
岁景行被她的讥讽之言气的七窍生烟,却不敢出言反驳。
这时,祥云上前一步,出言斥骂:
“原来你是我们老爷的外室,前几日在琳琅阁,你们母女一身钗环珠翠,可都是我家夫人的嫁妆。”
“我还道是家中出了贼,原来你们就是偷嫁妆的贼。呸,真是不要脸!居然还有脸戴着我们夫人的嫁妆招摇过市。”
围观人群中又是一阵哗然。
“不是吧,这般劲爆?岁状元居然偷自家夫人的嫁妆送给外室?”
“天,这岁状元软饭硬吃,真是给读书人长脸了。”
“要不怎地说,仗义每多屠狗辈,负心多是读书人。”
一句句嘲讽入耳,岁景行不由恼羞成怒,冷着脸呵斥祥云:
“贱婢,给我住口,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?”
温时宜这才收回目光,神色凄然开口说道:
“老爷若是喜欢,不过一个玩意而已,纳入府中便是。为何要这般遮遮掩掩,倒是显得我容不下人似的。”
安南候夫人大惊,拉住她的手出言劝道:
“温妹妹可不要糊涂,这种青楼楚馆出来的娼妓入了府,那府中可是不得安宁。”
温时宜却轻轻拍了拍她的手,目光坚定:
“多谢夫人相劝,妹妹心中有数!”
若是不让这母子三人入府,怎么报她的乐儿上辈子被伤之仇。
安南候夫人心领神会,放下心来。
她就说镇国将军府嫡女,怎会是一个怂包。
岁景行一听温时宜这话,心中暗喜,刚要开口应下。
见温时宜又道:“不过,这进门也有进门的规矩。”
楚柔儿眼睛一亮,忙不迭道:“夫人尽管说,妾身都依着。”
温时宜冷笑一声,“你既说与老爷两情相悦,那我也不好阻拦。只是你的出身委实低了些,只能做个贱妾。”
楚柔儿心中一紧,但想到能进府,咬咬牙道:“妾身同意。”
如今老爷的心都在自己母子三人身上。
只要能进门,往后什么身份还不是她说了算。
温时宜又看向岁景行,“老爷,这嫁妆之事,也该有个说法。”
岁景行脸色涨红,嗫嚅道:“是我糊涂,定当弥补。”
温时宜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,“那就好,且看你们日后的表现。”
说罢,她行至安南候夫人面前脚步微顿,轻语了一声,带着岁长乐转身离去。
安南候夫人脸色一凝,行至福生身边,冷冷看着他,吐出四个字:
“回府领罚!”
福生大气不敢出,连忙磕头起身,一溜烟跑了。
……
此时正主安南侯也正在此处。
他新养了一个外室,刚巧住在楚柔儿的隔壁。
安南侯听到外面的动静,真是吓得心肝颤呀。
他躲在院墙角,听着外面的动静,心里祈祷着自己家里的母老虎快点离开。
听闻墙外喧闹声渐渐停歇,他拍了拍胸口,心中重重松了一口气。
抬手擦了擦头上的冷汗,他口中骂骂咧咧:
“该死的母老虎,总有一天,本侯会压制在你头上,重振雄风。”
他话语刚落,只听得院门“哐当”一声,从外面被人踹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