好半天,刘翠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:
“无忧,这怎么可以!你是小辈,理应大伯娘送你才是。”
岁老太有些吃味,白了她一眼:
“无忧送你,你就拿着,矫情什么。”
伤心,她不是无忧最爱的奶奶了。
刘翠儿一笑,接过岁无忧手里的簪子,小心翼翼的插在发髻上:
“那大伯娘就谢谢无忧了。”
她当年嫁给岁家兴,嫁妆也就是支铜簪子。
就这,娘家嫂子酸溜溜的不知道说了多少话。
李梅花也接过簪子,拿在手里反复打量,爱不释手:
“无忧有心了!知道二伯娘名字叫梅花,还特意挑了支梅花簪子。二伯娘很喜欢!”
这是她自打出生,收到最贵重的礼物。
日后有空,她一定要戴着去娘家显摆显摆。
让他们看看,谁家的侄女有她家无忧贴心大方。
“不值个什么,大伯娘二伯娘戴着玩呗!等到以后哥哥们出息了,你们就能穿金戴银了。”
岁无忧不在意的摆摆手,又将耳丁香拿出来给了二人。
刘翠儿和李梅花眼眶泛红,将她的好记在心里头。
岁老太在一旁看着,心里头像是吃了个未熟透的李子,酸溜溜的。
自家捧在手心里的宝贝乖乖,如今心里头竟不只是惦记着她这一个老太婆咯。
岁无忧眼尖,将她这细微的反应瞧得一清二楚,心里不由觉得好笑。
她太了解自家奶奶,她可不是小气的人,就是一时半会儿没适应。
岁无忧凑到岁老太身边,亲昵地挽住她的胳膊,撒娇道:
“奶,您瞧瞧,在我心里,您才是最重要的,谁都比不上您呢!往后,我给您买个大金镯子。只给您买,旁的人都没有。”
岁老太哼了一声,佯装嗔怪道:
“就你嘴甜,知道哄我这老太婆开心。”
可那眉眼间,却不自觉地露出了笑意。
刘翠儿和李梅花都是干惯了活计的人,又有四个小子打下手。
不一会,一桌丰盛的山菌盛宴上桌。
两只大肥鸡同菌子炖了一大盘,又清炒了一盘菌子。
一个菌子炖豆腐加上一个菌子炒青菜。
岁无忧将屋里的大包子抱了出来,放在锅里热上。
一家人又是分了两桌,热热闹闹的开了席。
隔壁家院子,杨老汉一家也在院子里吃饭。
看着自己桌上的清汤寡水,又闻着隔壁传来的肉香。
气得差点摔了碗。
“这岁昌盛日子不过了?三天两头不是鸡就是肉的。”
他泄愤般,重重的啃了一口手里梆硬的黑窝窝头。
杨家婆子瞥了他一眼,没有吱声。
桌上坐着的儿孙媳妇更是不敢接话。
在老杨家,杨老汉说一不二,谁也不敢挑衅他一家之长的威信。
杨春牛瞅了一眼岁家伸过来的大梨树,心里很是羡慕的。
人家昌盛大伯是个疼儿孙的。
不像他爹。
对他们这些儿孙非打即骂。
杨老汉食不知味的啃着窝窝头,心里越想越不是滋味。
从前,岁昌盛家有个傻孙女,家里过得紧巴巴的。
顺着院墙听到最多的声音,就是岁昌盛的唉声叹气。
他往日最爱看岁家的笑话。
这才不出几日功夫,岁昌盛家开始欢声笑语,吃香喝辣起来了。
终于,他按耐不住,将手里窝窝头扔在桌上。
搬了张板凳到院墙脚下爬了上去,趴在院墙上往岁家看去。
天色有些昏暗,但岁老太和两个媳妇头上的银簪子却银光灿灿,格外刺眼。
他瞪大了眼睛,满脸的不可置信。
怎么回事?
岁家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阔绰了?
岁老太和两个媳妇居然都戴上了新簪子。
这时,岁无忧恰好一抬头,看到了趴在院墙上的杨老汉。
她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,冲着他扬了扬手中的鸡腿:
“杨爷爷,吃了吗?”
她知道这隔壁杨家老头,从小和她爷不对付,一辈子都想强压她爷一头。
当初,她那个便宜爹传来死讯,这个杨老头可没少暗戳戳的幸灾乐祸。
她奶跟她说过几次,都是恨得咬牙切齿。
岁老太配合地笑道:
“哎呦,杨家兄弟,趴在我家院墙上做甚?”
杨老汉被这一问,老脸涨得通红,眼神闪烁,强装镇定道:
“我……什么你家院墙?你家梨树都伸到我家院子里了,赶紧给我砍了。”
岁无忧挑了挑眉,故意咬了一口鸡腿,含糊不清道:
“杨爷爷,梨树伸到你家院里,到时候梨子熟了你就摘了吃呗!我爷奶大方,不会介意的。”
杨老汉看着那油汪汪的鸡腿,咽了咽口水,心里又气又馋,嘴硬道:
“谁稀罕你的梨子?我家的吃食比你家好得多。”
岁长安素来话多,忍不住问了一句:
“杨爷爷,我家今天吃肉,你家也吃肉吗?”
杨老汉听了,只觉得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。
他恼羞成怒,从板凳上跳下来。
杨家婆子小心翼翼地问:“咋啦?”
杨老汉一巴掌拍在桌子上:
“岁家不知从哪发了财,现在阔气得很!往后咱家的日子怕是更没法跟他们比咯!”
不行,他一定得搞清楚,这岁家怎么忽然发了财?
要不,他得怄死。
岁家那边才不管他如何,见他离开又开心的吃起饭来。
岁老汉忽然叹了一声,有些遗憾咂了咂嘴:
“哎,白瞎了今天一桌好菜,可惜没有酒。要是喝上一口小酒,那就美了。”
见到老杨头吃瘪,值得喝口酒庆祝。
岁家旺往嘴里塞了一口鸡肉,赞同的点头:
“爹,前些日子听孙旺福讲,他们店里新到了一种酒。据说那酒香扑鼻,只消一闻,便能让人觉得上头。”
孙旺福在镇上的醉仙楼做店小二,榆柳村村民都很是羡慕。
“要是哪天能喝上一口,那就美了!”
岁老太翻了个白眼,手中筷子扫到他的头上:
“王八犊子,有肉还堵不住你的嘴。想得倒美,还想喝酒,尿你喝不喝?”
岁家旺捂着脑袋,一张大脸委屈巴巴:
“娘,我就随口一说嘛。”
岁长平四个小子闻言,个个乐得哈哈大笑。
“哈哈哈……我爹喝尿!”
“老四,二叔喝尿你乐个什么劲?”
“我爹喝尿,我看热闹!”
岁家旺:“……”
真是他的好大儿!
岁无忧凑到岁老汉身边,一脸神秘兮兮:
“爷,您放心,往后我让您顿顿有酒喝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