楚柔儿见状,忙打起圆场:
“夫人,老爷也是心疼我们母子,并无他意。妾身也不敢奢求太多,一切但凭夫人安排便是。”
温时宜微微一笑:“楚姨娘懂事就好。以后府里的规矩,还望你好好遵守。”
说罢,她看向岁景行:
“老爷,府里事务繁多,我也忙不过来。不如让楚姨娘帮着我操持些琐事,也能让她更快融入府中。”
岁景行心中虽有不满,但也不好拒绝,只得点头同意。
楚柔儿却是心中大喜,接掌府中中馈,才能真正在岁府站稳脚跟。
没想到,这个温时宜竟是个蠢的。
本来她还费尽心思,想要夺了她手里的掌家权。
没想到,她居然拱手相送。
“妾身遵命,妾身定然尽心尽力,帮着夫人操持家中事物,也能让夫人少些操劳。”
温时宜没有看她,只是微微颔首:
“楚姨娘有这个心便好!你们都退下吧,我乏了。”
“是,妾身告退!”
楚柔儿草草福身一礼,迫不及待的带着岁娇娇和岁凌云走了。
岁景行目送母子三人出了锦绣园,这才收回目光。
他轻咳一声,坐了下来。
稍稍犹豫,还是开口说道:
“夫人,你看云儿那孩子聪慧稳重。听闻季老赋闲在家中,你能否请岳父大人帮忙引荐一下,让云儿拜在季老门下。不管怎样,云儿也要唤你一声嫡母。日后出息了,你也跟着沾光不是。”
岁长乐感觉自己还是低估了这个渣爹厚颜无耻的程度。
季老乃是当今圣上帝师,德高望重,在这朝堂内外,乃至整个昭国,那都是备受尊崇的人物。
他一生饱读诗书,学富五车,对经史子集、奇门遁甲无一不精,其才学之渊博,令人高山仰止。
昔年先帝托孤之际,曾言“季卿之言,字字珠玑,可代朕立规”。
今上幼时蒙其教诲,常于朝堂之上叹道:
“先生之智,如北斗指航,纵千难万险,亦能拨云见日。”
每逢朝议疑难,百官皆候其开言定论。
连那权倾朝野的内阁首辅,见了季老执卷缓行,亦要躬身避让三分。
其府中桃李满天下,门生遍布六部九卿,被奉为士林圭臬,堪称本朝无双师者。
如今,他居然让外祖将那娼妓所生的外室子引荐给季老。
真是滑天下之大稽!
屋内众人神色各异,便是连祥云、梅吟几个丫鬟脸上都露出不屑之色。
岁长乐正欲开口,却被温时宜按住,冲她摇了摇头。
她手持团扇,有一下没一下的扇着,眼中闪过讥讽,
“老爷,若是活的不耐烦了,可自行了断,切莫带累了我父母亲人。”
岁景行一愣,随即脸上露出恼怒:
“夫人此话何意?你乃当家主母,怎可拈酸吃醋,不顾这府中的大局?不过是给庶子谋个好前程,让他能拜入帝师门下,日后也好光宗耀祖。
那季老桃李满天下,多收一个弟子又何妨?你身为正室,本应大度,全力支持才是,莫要因一己之私,坏了孩子的大好前途。况且,这对咱们整个家族而言,也是一桩幸事,你又何必如此固执,处处阻拦?”
他眉头紧皱,言语间满是对她态度的不满与指责。
温时宜冷笑一声,目光如利刃般射向他:
“你简直昏了头!居然盘算着让我找父亲,把那娼妓贱妾所生的庶子,往当朝帝师门下塞。你难道不知,帝师身侧所收弟子,日后皆与圣上有师兄弟之谊。
圣上乃九五之尊,天纵英明,季老何等超凡卓绝,所选弟子自然是万里挑一,德才品行皆为天下楷模。
若真让一个娼妓所生的庶子与圣上成了师兄弟,岂不是让天下人诟病?这不仅是对帝师清誉的亵渎,更是大大折损圣上的颜面。
你为了那贱妾与庶子,竟想出如此糊涂主意,若是传扬出去,咱们整个家族都得背上大不敬的罪名。我娘家世代忠君爱国,绝不可能做这等有损圣上威名之事。”
岁长乐再也忍不住,出言嘲讽:
“父亲,您是不是觉得您的脸面大过当今圣上?”
岁景行脸上一阵青一阵白。
他当然知晓其中道理,但是镇国将军府威名远扬。
若是岳父为了云儿求到季老面前,季老未必不肯给这个面子。
她们就是看不得他好。
怕他往后爬上高位,强压了她一头。
他袖中拳头攥紧:
“夫人,不如你将云儿记在你的名下。他成了岁府的嫡子,身份不就没有问题了。”
温时宜诧异的看向他。
没想到,她都将话说得这般清楚明白,他还是不死心。
“老爷,他记在我的名下,也是从一个娼妓外室肚子里爬出来的。”
温时宜看着他渐渐铁青了脸,又冷笑了一声:
“季老所收弟子,别的一概不论,无一不是正经人家的嫡出子弟。你这般举动,是想羞辱谁呢?”
岁景行只觉得心中升起一股无名之火,都快将他撑炸了。
但是温时宜的话,却让他无法反驳。
他骤然起身,也不言语,拂袖而去。
岁长乐看着他离去的背影,心中有些好笑:
“母亲,这外室母子进了府,父亲腰杆似乎挺直了许多。”
从前,他是不敢对她们母女这般态度的。
温时宜不在意的笑了笑,放下手中的团扇站起身来:
“他这是自觉攀上了二皇子,所以想要拿捏咱们呢。”
语罢,她又轻声吩咐:
“祥云,给我更衣!咱们回将军府。”
有些事情,是该让家里人知晓了。
岁景行从锦绣园出去,脚步匆匆,径直朝着楚柔儿的住处梨香院走去。
才行至半路,便远远地望见楚柔儿和岁娇娇正一脸怒气地朝他走来。
见到他,两人齐齐眼中一亮,快步迎了上来。
岁娇娇直接抱住了岁景行的胳膊,不依不饶的抱怨:
“爹,您赶紧将府里的账房打发出去。方才我和娘去账房支取银子,他居然不给。”
楚柔儿站在一旁,用丝帕按了按眼角,似有委屈无限。
她微微侧身,将岁娇娇往身前拉了拉,指着她身上的衣裳:
“您瞧瞧,娇娇如今好歹也是府里的小姐,可这穿的用的,哪有一点大家闺秀的样子。妾身这做姨娘的,看在眼里,疼在心里呀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