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楚姨娘,此事我心中自有打算! ”
岁景行眼中闪过狠厉,若是不能为他所用,只能除之而后快。
打发走了楚姨娘之后,他缓缓地转过身来,朝着前院书房走去。
走进书房,一股熟悉的墨香扑面而来,让他的心情稍稍放松了一些。
当他看到那个好几日未曾现身的吴德时,陡然一愣。
吴德见他回来,连忙迎上前去,恭敬地行礼道:“小的见过老爷!”
岁景行面无表情地瞥了他一眼,在书桌前坐了下来,语气平淡地问道:“翠芝可好?”
听到这句话,吴德的心中猛地一痛,但他脸上却没有露出丝毫异样,依旧恭恭敬敬地回答道:
“回老爷,翠芝已经好了许多了!”
在他说这句话的时候,吴德的内心却在滴血。
他的翠芝,那个曾经活泼可爱的孩子。
因为那一顿板子,身体受到了极大的伤害。
虽然经过一番救治,勉强保住了性命,但是从此以后,她却成了一个废人。
岁景行微微颔首,拿起书桌上的书籍说道:
“等过些日子,我就抬了她做姨娘!吴德,本老爷答应你的,自然都会做到。”
吴德闻言,心中五味杂陈,他扑通一声跪下,声音略带颤抖地说:
“老爷,翠芝如今这副模样,怕是担不起这姨娘的名分,求老爷收回成命。”
岁景行放下手中的书,目光冷峻地看着他:
“吴德,你这是何意?本老爷向来言出必行。”
吴德压下心中的恨意,神色恳切的请求:
“老爷,翠芝已非从前那般康健,她不想因这名分束缚自己,也不想耽误老爷。”
岁景行眉头紧皱,思索片刻后道:
“你倒是替她想得周全,若是不愿入府做姨娘也罢。只是,你若有什么要求,不妨说来听听。”
吴德犹豫了一下,说道:
“老爷,只求您能让翠芝回乡下好好修养,远离这府中的是是非非。”
岁景行沉默良久,最终缓缓点头:
“也罢,就依你。但你也要继续好好为本老爷办事,我定不会亏待于你。”
吴德连忙磕头谢恩:
“多谢老爷恩典!”
岁景行见吴德还如从前那般,遂放下心来。
左右他的卖身契还在自己手里,量他也不敢生出什么幺蛾子。
“先下去吧!”
他挥了挥手,让他退出去。
吴德却是站着不动,咬咬牙跪了下来:
“老爷,上回之事,您答应过小的。只要翠芝顶罪,便帮她脱了奴籍。”
他虽心中懊悔,但事已至此,只能为翠芝争取最大的利益。
岁景行却是沉默下来了。
只因翠芝的身契在温时宜手中。
“此事我已记在心里了,过几日找个合适机会,从夫人手中将翠芝的身契要过来。”
他含糊的应了一声。
吴德心中却是陡然变冷,翠芝的身契居然在夫人的手中。
依着老爷这段时间做的事,夫人会愿意拿出来吗?
吴德心中满是绝望,却也只能叩首道:
“多谢老爷,小的静候佳音。”
说罢,他垂着头,缓缓退下。
岁景行坐在椅上,眉头紧锁。
温时宜如今与往日不同,她心思难测,要从她手中要回身契绝非易事。
但既已答应吴德,便不能食言。
几日后,岁景行寻了个机会,在花厅中与温时宜提及此事。
温时宜正慢条斯理地品着茶,听闻后,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:
“老爷倒是善心,不过这翠芝犯了错,若轻易脱了奴籍,恐府里其他人不服。”
岁景行心中不悦,却还是耐着性子道:
“夫人,翠芝已受罚,且她身体也大不如前,放她一条生路吧。”
岁长乐似笑非笑看向岁景行,眼中带着讥讽:
“父亲,一个小丫鬟,居然胆大包天,敢偷府中主母的嫁妆出去卖。若是在别的府上,早就该打死了事了。母亲心善,这才放了她一条生路。如今更是越发蹬鼻子上脸,还想脱了奴籍。女儿只知晓,下人若是想让主子脱了奴籍,那都是立了大功的。咱们府中什么时候,犯了大错的丫鬟还能求主子给她脱了奴籍了。”
岁景行被她的话噎的翻白眼,瞪着眼睛训斥:
“你这孩子,行事怎如此心狠?咱们府中向来以和善宽厚持家,向来讲究与人为善。即便丫鬟偶有犯错,只要她诚心认错,改过自新,便是极好的事。得饶人处且饶人,又何必揪着不放呢?”
温时宜重重放下茶杯,轻描淡写地说:
“老爷,翠芝犯下重罪,受罚也是与人无尤。一个犯了错丫鬟,反而让她脱了奴籍。那我日后,该怎么管理府中事务?”
岁景行脸色微变,正待开口,却见温时宜又道:
“不过,那丫鬟留着也无用,不如唤来牙婆,将她打发出去罢了。”
岁景行心中一紧,面上却不动声色:“既然如此,夫人看着办便是!”
他心中恼怒温时宜不给他半分脸面,又听她要发卖翠芝,也别无他法。
只能等翠芝发卖出去,再将她买了回来。
温时宜轻抿红唇,慢悠悠道:“老爷若是没有意见便好。”
她冷笑一声,找人将翠芝送到牙行。
岁景行顿时坐不住了,急匆匆找了个借口出了门。
他倒不是有多看重翠芝。
只是吴德这么多年,替他明里暗里不知干了多少事。
他必须得安抚好他。
岁景行打发心腹小厮匆忙去了牙行,却被告知翠芝已被人买走。
小厮心急如焚,四处打听买家的下落,却毫无头绪。
从牙行无功而返,回到府中,吴德焦急地询问情况。
岁景行只能如实相告,吴德听后,眼中闪过一丝绝望,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。
“老爷,此事小的不再强求,只愿能继续为老爷效力。”
岁景行心中生出些许愧疚,但也是稍稍安抚了他几句。
吴德身形隐在暗处,心里是滔天的恨意。
他助纣为虐,却让自己唯一的孩子承受了报应。
看向浑不在意的岁景行,他感觉自己这些年的忠心,终究是喂了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