周旺财兴致冲冲,又去了婉娘的小院。
刚进门,他一把将她搂在怀中,脸上是抑制不住的笑容:
“婉娘,我家那个黄脸婆要不行了。等她一死,我娶你进门可好?”
婉娘从他怀中挣脱出来,低垂着头,神色黯然:
“周郎,我虽嫁过人,但从未生养过。我怕我做不好别人的后娘,也不想照顾别人的孩子。”
周旺财正欲开口,却被她伸出手指掩在唇上。
她缓缓抬眸,泪光点点,我见犹怜:
“周郎,你听我说!这段日子有你的陪伴,婉娘此生无憾!只是,我也是好人家的女儿,不想再这样无名无份,偷偷摸摸都跟着你。你家有娇妻爱女,回去好好过日子。就当……就当我们从来不曾认识。”
周旺财脑中轰鸣作响,婉娘的意思,是要和他从此分开吗?
他心如刀割,固执的将她搂在怀中:
“婉娘,婉娘,我不要和你分开。我们这段日子,不是相处的很开心吗?”
“是……可是?周郎,我不想与人共侍一夫,也不想做人的后娘。原谅我的自私,回去好好过日子吧。”
婉娘声音娇柔中带着哽咽,白生生的脸颊上挂着泪,看的周旺财心都碎了。
“婉娘,你等我,你等我好不好?我一定将家里的事情处理好,然后风风光光的娶你过门。”
周旺财明白了婉娘的意思,她是不想要家里的那两个丫头片子。
也罢!
两个赔钱货而已,往后他和婉娘是要生儿子的。
死皮赖脸在婉娘这里歇了一夜,第二天,才磨磨蹭蹭往家里去。
一路上,他在心中琢磨。
若是岁家荣死了,两个赔钱货也送走了,往后岁家的银子可就捞不着了。
不行,还得好好谋划一番。
刚到家门口,周禾儿和周穗儿从屋里冲了出来,跪在他面前抱住他的腿哭喊:
“爹,求求你!快给娘请个大夫吧!娘从昨天昏过去,到现在还没醒。”
“爹,我要娘,我要娘……”
周旺财被吓了一跳,再见两个小丫头灰头土脸,心中万分嫌弃:
“给老子滚开!赔钱货。”
他一脚一个,重重将两个丫头踹开。
“啊……”
两声惨叫响起,周禾儿和周穗儿倒地不起,齐齐喷出一口鲜血。
周旺财脸都绿了!
他不可置信低头看着自己的脚,他使了那么大的劲吗?
“禾儿,穗儿……”
远处传来一道惊呼,熟悉的声音落在周旺财耳中,他忍不住抖了一下。
僵硬回头,便见岁无忧如同一道离弦之箭,飞快的跑了过来。
“周旺财,你敢打她们,看我不捶死你。”
周旺财傻了眼!
这个煞星怎么来了?
更要命的是,还让他撞见自己打这两个赔钱货。
岁无忧拳头捏的咯吱作响,就要往他脸上招呼。
随后而至的岁家兴一把拦住她:
“无忧,禾儿穗儿看着不好,快去请大夫!”
岁无忧这才收了拳头,狠狠瞪了他一眼,又飞快的跑了。
这时,岁家旺赶着牛车,带着岁老汉和岁老太也到了门口。
“我的儿呀!”
岁老太哭喊一声,颤巍巍从牛车上下来,搂着周穗儿哭嚎出声:
“周旺财,你这个杀千刀的。你说了要对他们娘仨好,我才让她们回来。刚才回来多长日子,你就这样打她们,你还有没有良心了。”
周老婆子闻声从屋里出来,耷拉着一张老脸:
“我呸!你个老虔婆,老子打闺女天经地义的,你管天管地,管人家拉屎放屁。”
岁老太松开周穗儿,让岁家旺扶着,往上挽了挽衣袖,冷着脸走到周老婆子跟前:
“呸,遭雷劈的老虔婆,这样对自家的亲孙女,也不怕断子绝孙。”
周老婆子哪里听得了别人骂他断子绝孙,脑子一热,嗷的一声扑了上来。
岁老太不甘示弱,一把揪住她的头发,啪啪两巴掌甩了上去。
周老婆子顿时被打懵了。
她本来就比岁老太生得瘦小,自打岁家荣进门,她一天的活计都没干过。
哪里能是岁老太的对手。
“啊……老贱妇,不要脸的娼妇,我和你拼了。”
周老婆子破口大骂,三角眼一翻,又朝着岁老太冲了过去。
岁老太抬腿重重一踹,一脚踢在她的肚子上。
“哎呦……”
周老婆子一声痛呼,一屁股摔在地上,顿时开始哭天喊地撒泼:
“哎呦喂,打死人啦!上门欺负人啦……”
“娘……”
周旺财被岁家兄弟盯着,恨得牙痒痒,却是连动也不敢动。
周禾儿靠在岁老汉身上,仰着头拽了拽他的衣袖:
“姥爷,我娘昨儿被我奶打晕过去,到现在还没醒。我们求爹去请大夫,爹不去,还打我们。姥姥给娘的银子也被爹拿走了。”
被吵闹声引过来看热闹的周家洼村民,不由指指点点。
“周旺财他娘也忒不是个东西,整天在家磋磨媳妇孙女。”
“可不是嘛!周旺财也不是个东西,拿了媳妇娘家的银子,还不给媳妇请大夫?”
“嘻嘻,这娘俩都不是什么好玩意。”
岁老汉沉着脸,冲着岁老太喊了一声:
“孩子娘,别和那个老泼妇多说话,进屋看看闺女去。”
说话间,岁无忧带着个白胡子老大夫匆匆而来:
“爷奶,大夫来了!”
岁老汉连忙迎了上去,领着大夫进了屋。
周老婆子和周旺财心道不好,却被岁家兄弟挡在了门外。
好一会,大夫才从屋里出来,坐在院中又给周禾儿,周穗儿把了脉。
他脸色越来越沉,摇了摇头,叹息一声:
“哎……”
“大夫,我家女儿和外孙女如何?”
岁老汉脸上带着明晃晃的担忧,焦急的看向老大夫。
老大夫摸了摸胡子,又摇了摇头:
“哎,这母女三人皆被殴打,伤及肺腑。须得好好治疗调理,否则……”
他没有说的很明白,但众人也知晓他的意思。
岁老汉连忙追问:
“大夫,该如何治疗调理?”
老大夫闻言,看了看眼前的破烂小院,斟酌了一番才开口:
“她们母女三人,需用百年老山参入药,喝上三年五载。平日好生修养不可劳作,方能保性命无虞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