岁无忧轻轻拍了拍岁老太的手,沉声道:
“奶,您别怕。这事既然咱们已经知晓了,总有查清楚的一天。不管他是谁,不管他当年做了什么,我们都要查个水落石出。”
她话落,岁老汉背着手从外面走了进来。
见岁老太脸上泪痕未干,心中也是一阵难受:
“老婆子,别伤心了!不行咱们就回陈州去。老幺不孝,咱还有老大老二呢。”
岁老太一见岁老汉,心中更是说不出的难受。
她扭头看向岁老汉,泪水又一次模糊视线:
“老头子......那个人不是咱们家景行,不是咱们的儿子呀。”
“啥?”
岁老汉一惊,随即笑了笑:
“老婆子,说什么气话呢?好了,消消气,咱们都不认他这个儿子了。”
他只当岁老太说得是气话。
岁无忧上前,扶着岁老汉坐下,将方才她与岁老太的话一一又说了一遍。
岁老汉目瞪口呆,好半天才缓过神来。
“混账,一定是这个贼子害了咱们景行,还顶替了他的身份。”
他心如刀割,又被满腔的愤怒冲昏了头:
“我现在就找他去。”
他要替儿子报仇雪恨。
岁无忧一把拉着他:
“爷,切莫冲动,以免打草惊蛇。”
岁老汉一拳重重砸在桌上,颓然坐下:
“该死的贼人,他害了我的老幺,我就算是豁出这条命,也要给老幺报仇。”
如今细细想来,府中这个与自己的儿子秉性确实不同。
初时他还以为,老幺是被京城的富贵迷了眼。
谁知,他竟然是害了老幺的仇人。
岁老汉潸然泪下。
若不是今日老婆子无意发现,恐怕他们祖孙三个在这府中住久了,也要被那贼人剥皮拆骨。
“原来,他是惦记上咱们家的神仙醉。所以才派人去陈州接咱们的。”
岁无忧赞同点头:
“爷奶,府中这人,恐怕与我爹交情匪浅。如若不然,他怎么熟知咱们家中事物。”
缓了缓,她又说道:
“不知夫人和乐儿知不知道这件事情?还有乐儿是我爹的骨肉,还是府中这个贼人的骨肉?”
说到这里,她有些坐不住了。
左右家里晚辈手上都有胎记,她去看看也就知晓了。
将岁家二老望向自己,岁无忧站起身来:
“爷奶,您们先歇着,我去乐儿那里看看。您们如今不要轻举妄动,等我回来再细细谋划。”
“好!无忧,你也小心一些。”
岁家二老心里乱糟糟的。
知晓她向来做事有心中成算,也没有多说话。
岁无忧一路疾驰,去了凝香院中。
岁长乐见她前来,欢喜不已:
“姐姐,奶奶可好些了?”
“嗯。”
岁无忧与她一同坐下,盯着她的右手腕,忽的一笑:
“乐儿,你手上的玛瑙珠子怪好看的,可否让我瞧瞧。”
岁长乐自然是无不应允:
“当然可以!大姐姐若是喜欢,这个就送你了。”
她挽起衣袖,将手腕上的玛瑙串褪了下来。
岁无忧紧紧盯着她的手腕内侧,果然,她手腕内侧有着一道和她一般无二的梨花胎记。
“乐儿手腕上的胎记,看着倒是像朵梨花。”
岁长乐正巧褪下玛瑙串,听闻此言,自己也看向那胎记:
“可不是呢!我自出生就有,母亲还常说我是梨花仙子转世。”
岁无忧心里有了谱。
如今再看看岁娇娇和岁凌云有没有,差不多就有谱了。
她站起身:
“乐儿,我想起来我还有事,先回去了。等空了,再来找你说话。”
岁长乐拿着玛瑙串,往她手里塞:
“好!大姐姐,这玛瑙串给你。”
只要大姐姐喜欢,给什么她都乐意。
岁无忧也不推辞,接过玛瑙串戴在手上:
“那就多谢乐儿了。”
从凝香院出来,她径直往楚姨娘的院子走去。
......
楚姨娘与岁娇娇也是刚从赏花宴回来不久。
二皇子在赏花宴上出了丑,传得人尽皆知。
岁娇娇听闻心疼得眼圈都红了,攥着帕子直跺脚:
“娘!二皇子那么好的人,定是被哪个黑心肝的害了!”
她的二皇子温润如玉,清风霁月般的人儿。
怎会做出光身穿女人肚兜的荒唐事?
定是有人设局陷害。
楚姨娘抚着她的背:
“娇娇,娘知道二皇子定是遭了小人算计。你别急,他是堂堂皇子,这点风浪自能应付,哪用得着咱们瞎操心。”
可岁娇娇哪里听得进去,俏脸上满是焦躁,坐立不安:
“不行!二皇子现在肯定心里难受极了,我得去二皇子府看看他,好生安慰安慰他。”
她话落,起身就要往外走。
“姐姐,你别闹了。”
一旁的岁凌云放下手中的书卷,声音里带着几分冷漠,又掺着点不耐:
“这种时候,你去了又能做什么?说句‘你别难过’?还是给他添乱?安安分分在家待着,少去凑那些不该凑的热闹。”
岁娇娇被他说得一噎,回头瞪他:
“你懂什么?二皇子对我不一样!他定会想见我的!”
楚姨娘也皱了眉,拉住她:
“你弟弟说得对,这时候去确实不妥。二皇子此时正忙,你这时候上门,反倒添乱。”
岁娇娇这才消停了些,却还是气鼓鼓地坐下,嘴里嘟囔着:
“到底是谁会这么恶毒,害二皇子出丑!”
此刻岁无忧正抬脚要往楚姨娘的院子走,忽然想到什么,她脚步一顿。
她眉头微蹙。
自己本就与楚姨娘母女不对付,这时候大张旗鼓地过去。
若是被那个假爹察觉出异样,怕是要打草惊蛇,让他生出警惕。
念头一转,她脚步一拐,绕到了院子后面。
透过窗棂上繁复的雕花,她隐约瞧见楚姨娘母子三人正围坐在桌前说话。
岁娇娇脸上还带着未消的怒气。
岁无忧眸光一闪,悄然运转起木系异能。
指尖掠过身侧一草一木,一股淡淡的绿意顺着指尖蔓延开,顺着墙角的藤蔓攀上窗棂。
如她的眼睛般,将室内的情景看得愈发清晰。
她注意力落在岁娇娇的手腕上。
她正激动地比划着,衣袖滑落,露出一截皓腕,肌肤光滑得像块上好的暖玉。
别说梨花胎记,连颗痣都没有。
再看向一旁的岁凌云。
少年端坐着看书,左手搭在桌沿,手腕内侧同样干干净净,半点印记也无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