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夜喧嚣过后,苏家大宅非但没有沉寂,反而被一股压抑的忙碌笼罩。
猴子双眼赤红,对着电话那头低吼:“我不管什么特殊通行证!三天之内,那块无字碑必须立在院子里!钱不够我加,你办不到,我就让你家祖坟的碑,全都躺下!”
大牛则铺开一张巨大的京城西郊地图,用红铅笔在“西山”那片区域,重重画上了一个圈,指节捏得发白。
只有陈义,独自一人陷在正堂的太师椅里,双目紧闭,脸上没有一丝血色。
整座宅邸的喧嚣,仿佛都绕着他走。
昨夜连番大战,最后更以一人之力主导那场闻所未闻的“国器葬礼”,老大已经到了极限。
他体内的紫金龙气,正野蛮地撕扯、重塑着每一寸受损的经脉。
那是刮骨疗毒般的剧痛。
但在这剧痛的尽头,一股新生的磅礴之力,正破土而出。
突然,胖三跌跌撞撞地从外面冲了进来,脸上的肥肉都在颤抖。
“老大!”
他这一嗓子,让整个院子的忙碌都停了下来。
“不好了!”
胖三喘着粗气,声音里带着惊惶:“我刚打听到……西山那边,所有墓葬相关的审批,今天一早,全停了!”
“理由是,地质勘探,防止水土流失!”
厅堂里的空气瞬间凝固。
“他娘的!”猴子一脚踹在门框上,“玩不起就来这套!”
“老大,怎么办?”大牛瓮声瓮气地问,“要不咱们晚上偷偷去,挖个坑埋了?”
所有人的目光,都聚焦在太师椅上那个一动不动的身影。
陈义终于睁开了眼。
他眼底血丝密布,眼神却清亮得骇人。
面对这预料之中的报复,他脸上没有怒火,唇角反而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。
那不是笑。
是战书。
“堵咱们的路?”
他轻声自语,像是问别人,又像是在问自己。
“他们想按官面上的规矩来……”
“那咱们,就陪他们玩个更大的。”
陈义缓缓站起身,太师椅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。他走到院中,目光扫过那堆积如山的陪葬品,最终落在那口小巧却透着无上尊贵的阴沉木棺椁上。
“胖三。”
“老大,我在!”
“去,联系全京城所有扎纸人的铺子。”
陈义的声音不大,却字字如铁。
“我要纸扎的仪仗队,要纸扎的文武百官,要纸扎的千军万马。”
“就一个要求。”
“要多夸张,就多夸张!”
胖三懵了:“老大,这……这是要干嘛?唱大戏啊?”
陈义没理他,目光转向猴子。
“猴子。”
“老大!”
“你不是路子野吗?去,把咱们要给一位‘护国两百年无名英雄’办国葬的消息,捅给所有报社和电视台。”
陈义看着他,一字一句道:
“记住,别提玉印,别提护龙人。”
“就死咬着‘无名英雄’和‘国葬’这两个词。”
“姿态要做足,就说我义字堂,要为这位被遗忘了的英雄,讨一个公道,还天下一个朗朗乾坤!”
猴子的眼睛瞬间爆发出精光,他明白了,一拍大腿:“得嘞!老大您就瞧好吧!”
“大牛。”
“在!”
“西山那边,不用偷偷摸摸了。”陈义一指地图上西山脚下,那条紧邻着进山主干道的公路,“把无字碑,就立在这儿!动静搞大点,让所有过路的人都能看见!”
“福伯。”
“老奴在。”
“出殡那天,苏府,大门敞开,备流水席,宴请全城百姓。”
“来者是客,不问出身,不问来意,管饱!”
一条条命令下达,听得众人心惊肉跳。
这不是要把事情闹得天翻地覆吗?
官方已经封了路,老大这不光是要硬闯,还要敲锣打鼓,拉着全城的媒体和老百姓一起闯?
“老大,这……这不是往枪口上撞吗?”胖三哆哆嗦嗦地问,他感觉自己的心脏都快从嗓子眼蹦出来了。
陈义转过身,看着满脸不解的兄弟们。
他缓缓开口,声音不大,却震得每个人耳膜嗡嗡作响。
“规矩,是谁定的?”
众人一愣。
“是人定的。”
陈义的目光扫过每一个人。
“官府有官府的规矩,江湖有江湖的规矩。”
“但在这之上,还有一种规矩。”
“叫‘人心’!”
他往前踏出一步,气势陡然攀升。
“他周文谦能用官府的规矩压咱们,咱们就能用人心的规矩,反过来压他!压所有想看咱们笑话的人!”
“国器蒙尘,英雄无名。咱们给它办一场风风光光的葬礼,这是天理!”
“谁敢拦,谁就是与天理为敌,与这天下人心为敌!”
他走到那口小小的棺椁前,轻轻抚摸着冰凉滑腻的棺身,仿佛在安抚一位被遗忘的老者。
“老英雄,您生前镇国,死后,也该享受万民香火。”
“他们不给……”
陈义声音一沉,眼中透出无边霸道。
“我陈义,带着这全城百姓,给您挣回来!”
话音落下!
“嗡——”
那口静置的阴沉木棺椁,竟发出一声沉浑的嗡鸣!
如龙吟,如钟响!
一缕温润的白光自棺椁上冲天而起,瞬间洒满整个院落!
义字堂的兄弟们,只觉得一股灼热的豪情从胸膛炸开,瞬间点燃了四肢百骸!之前所有的担忧和恐惧,在这一刻被焚烧殆尽,只剩下满腔的滚烫与沸腾!
他们看着陈义的背影,那道身影依旧显得有些单薄,但在他们眼中,却比这苏家大宅还要厚重,比那巍峨西山,还要高!
七日后,国器出殡。
他堵我路,我便掀了这天!
这京城,注定要天翻地覆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