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真正的道？”
顾月满脸茫然。
这话什么意思，莫非道还分真假？
“丫头，你修的是命运跟幻道，”顾修云笑着解释，“但你有没有想过，命运的本质是什么，幻道的本质又是什么，生灵法则与自身道心息息相关，可道心却未必是法则的全部。”
顾月眨了眨眼睛，更加茫然。
“这一步离你远了点，所以暂时无法理解，”顾修云淡笑着摇头，“真正的道，其实是三大路线，心之路线、术之路线、力之路线，我之所以能跟那位摧山元老抗衡，就是在心之路线有了不小的进步。”
“但对于另外两种路线，我还是一知半解。”
“这次顿悟，让我真正明白了术之路线的本质，也就是真正的道。”
顾修云没有说太多。
心之路线，修的是道心。
而术之路线，修的却是法，物质法则、生灵法则都是术之路线，所谓的灵宝、秘术、符咒、神通、丹药其实是表象，其本质还是对法的运用。
力之路线，顾名思义，修的应该是力，但那条路最艰深，连无上境都难以领悟，更别说他了。
事实上，顾修云早就站在术之路线的门槛。
他修炼了太多的道法体系，单是至圣丹珠都有数百颗，万物道、万兽道、命运、杀戮、生死、因果、虚实、情欲、血腥、吞噬……数百种法则，让他对法的本质有了远超同辈的理解。
但在观读天楼典籍之前，他一直无法揭开那层面纱，真正明悟。
直到品尝梦中美食，顾修云才忽然发现，世间道法相生相克，各有其独特与玄妙之处，却又彼此息息相关，万千大道，殊途同归，最终指向的其实是一个方向。
那就是术之路线的尽头。
“丫头，命运也好，幻道也罢，说到底都是对法则的感悟。”
“但修行路绝不只是感悟那么简单，还要学会运用，只有掌握法则的本质，才能打破半步无上境的极限，更上一层楼。”
“当然，我现在说这话也早了点。”
“不管是我们还是那些元老，对法则的感悟都远未达到半步无上境的极限，更不可能打破极限，所以必须借助原始母气。”
顾修云明白，真正的半步无上境是真灵层次达到十二万九千六百倍，神力、意志跟法则威力也达到十二万九千六百倍，而混沌天域的元老，大部分只掌握了五种三重境法则，真灵层次也就两万四千倍。
距离真正的半步无上境差了一大截。
法则感悟都不够，又怎么可能打破半步无上境的极限，所以他们需要借助原始母气。
顾修云同样如此。
但不同的是，他已经明白了术之路线的本质。
术之路线才是真正的道，也是超越半步无上境的真正方向，或者说，是修行者在法则方面的方向。
而心之路线、力之路线也非常重要，一个是道心，一个是力量。
想要成为无上境，道心、法则、力量，缺一不可，就像武者的精气神，缺了任何一个都不完整，也成不了真正的无上境。
心念闪动间。
顾修云指尖出现一道微小的漩涡，漩涡深处弥漫着微弱的原始母气，那是他行走各处险地，勉强搜集到的一丝母气，可就是这么一丝，也让他的法则威能超越了半步无上境。
“真没想到，我一直追寻的术之路线就在身边，而且我已经在这条路上走了很远。”
“至少比那些元老要远。”
“秦道人曾经说过，至圣之路需要博采众长，兼修各种道法体系，才能走得足够高，我一直感到奇怪，我是兼修了很多体系，但命运方面依旧停滞不前，而那些三重境巅峰至圣，他们参悟过几种道法？境界照样比我高。”
“如今看来，秦道人说的不是三重境，而是术之路线。”
这一刻，顾修云也想到了传说中的天心海阁之主。
那位阁主超然物外，不参与世间纷争。
但他的实力连界宫祖师都无比忌惮，也是整座混沌天域唯一一个可以常年驻留在核心区域的无上境祖师，其创出的道心法诀，更是让顾修云的心之路线跟术之路线轻松了无数倍。
那位阁主能创出道心法诀，恐怕已经将心之路线跟术之路线修炼到了极致。
只是他从不出手，所以世人摸不清他的修为境界。
思索许久，顾修云才再次开口，“丫头，我这段时间一直在顿悟，不知道东阳真君回来了没？”
“还没。”
顾月连声摇头，“那位东阳真君可真能溜达，听说去了天域极北的苦寒州，在那里传授道法，招收门人，还收了个亲传弟子，所以赶回来需要不少时间。”
“他没分身？”顾修云皱眉询问。
东阳真君喜欢四处闲游，这很正常，但怎么会不留一个分身在东阳州附近，就不怕州域外面的邪魔势力打过来吗？
“我也不清楚。”
顾月耸了耸肩，“许山道友只说东阳真君需要一段时间才能返回州域，至于原因，许山没说，可能那位前辈走的匆忙，忘记留个分身在州域附近吧！”
“怎么可能！”
顾修云微微撇嘴。
堂堂半步无上境，心神意志何其强横，还能忘事？肯定是发生了什么变故，让东阳真君的分身尽数溃散，又或者是别的原因，让他不得不主动撤掉分身。
不管是哪种，能让半步无上境陷入这般窘境，不会是小事。
“算了，此事与我无关，既然让我们等，那就等着吧！”
顾修云闭上眼睛，继续静修。
数万年的顿悟，让他明白了术之路线的本质，此刻正是突飞猛进的关键时期，顾修云自然不会放过每一个修炼的空隙。
顾月也闭上眼睛，静静参悟命运法则。
厢房外面，酒楼掌柜仿佛忘记了两人，既不询问他们何时品尝剩下的菜肴，也不催促他们离开，任由顾修云跟顾月在厢房内待着。
……
此时。
混沌天域极北之地。
一个身穿明黄色道袍的长须老者满脸期待地望着前方。
“算算时间，应该快要出现了。”
“这次老夫一定要抓住机会，就算无法将它生擒活捉，炼几滴精血也好，以它的天赋神通，精血中蕴含的威能足够老夫完成那个计划。”
长须老者暗自吸了口气，兴奋中透着紧张。
许久后。
前方终于出现一抹虚影。
那团虚影无比浩瀚，却又近乎透明，哪怕是三重境至圣也无法感应到分毫，仿佛只是阳光折射后的彩虹幻象。
但长须老者却能透过梦道法则确定虚影的身份。
“就是它！”
“老夫等待了无数年，总算在极北之地的苦寒州找到它的踪影，传说中的虚空鲲鹏，也是混沌天域所有神灵凶兽中最接近小天星的存在，世间唯一的一头以天星残骸为食的古老凶兽。”
长须老者激动不已。
虚空鲲鹏，在神灵凶兽中算不上强大，它的智慧几乎为零，也没有任何杀伐神通，但它的保命能力堪称恐怖。
据说这头凶兽以虚空为根基，以小天星的残骸为食，行走于混沌天域各处，除了无上境，几乎没有人能找到它的踪影。
哪怕是命运体系跟因果体系至圣，在虚空鲲鹏面前也束手无策。
这头凶兽没有命运线，没有因果线，甚至没有任何正常生灵该有的生命本源，只有无比浩瀚的真灵与汪洋大海般的身躯，传说它可以包容万物，化身浩瀚虚空，所以每次在外行走，虚空鲲鹏都是无边无际的虚影，哪怕是半步无上境，也休想发现它的踪迹。
但长须老者做到了。
凭借着梦道法则，长须老者找到了虚空鲲鹏沉睡时的梦境世界，并在一次次推算中，确定了虚空鲲鹏的行踪轨迹。
这头神灵凶兽常年游走于小天星深处。
每一颗小天星都是它的巢穴，也寄居着它的分身。
因而，强如无上境祖师，也奈何不了虚空鲲鹏，即使毁掉它一个身躯，虚空鲲鹏还有无数身躯，且每个分身都是由虚空凝聚而成，不蕴含任何奇珍灵材，对至圣们毫无意义。
久而久之，也就没人在乎虚空鲲鹏了。
但如今，长须老者却不知为何，想要从虚空鲲鹏体内采集精血，甚至为此等待了无数年。
时间缓缓流逝。
虚影越来越庞大，与长须老者的距离也越来越近。
那不是空间意义上的近，而是维度的近，虚空鲲鹏的行走轨迹已经超出至圣的理解范畴，它从来不是沿着空间表面前行，而是不断穿过空间本身的维度，在冥冥之中穿梭，也正因为如此，它才能进入一颗又一颗小天星。
它的强大与特殊，已经远远超越正常的神灵凶兽，称之为混沌天域的祖兽也不为过。
许久之后，虚空鲲鹏终于来到长须老者所在的空间维度，也就是混沌天域的表层空间。
不等它穿梭离去，长须老者猛然催动法则。
呼！
无形力量侵入虚空鲲鹏的心神，竟然让这头古老凶兽停了下来，身体也渐渐凝实，露出了本来真身。
“就是现在。”
长须老者以最快的速度施展绝世神通，两只手掌化作尖刀，刺入了虚空鲲鹏体内，撕扯出大片血肉，并将那些血肉凝聚成了晶莹的血珠。
虚空鲲鹏感受到了疼痛，庞大的身躯开始挣扎起来。
随着一次摆动，它便消失在表层空间，进入了其他维度。
“跑了？”
“不愧是混沌天域最古老的神灵凶兽，我竭尽心力在这里布下入梦图，却也只能困住它一息时间，而且刚感受到疼痛，它就遁进了更深层的空间维度，找都没法找了。”
“也罢，那几滴精血已经足够，只要将其融入东阳州，就能形成独立的州域世界，到那时，我就能创造出理想中的完美世界。”
长须老者深吸一口气，满脸激动。
……
时间缓缓流逝。
顾修云在酒楼厢房静修许久，终于再次收到许山道人的消息，“前辈，家师已经在返回的路上，预计过不了多久就能抵达东阳州，还请前辈来骊山等候。”
“总算要回来了？”
顾修云睁开眼睛，脸上露出些许感慨。
这趟东阳州之行，他的本意是从东阳真君手里讨要些落日金泉，不曾想，一等就是千万年，幸好他对术之路线有了更深的感悟，否则断然不会在这里停留。
“丫头，咱们去骊山，等着见那位东阳真君。”顾修云悠然开口。
“他可算来了。”
顾月满脸不忿，“虽说咱们有求于他，可没必要这么摆谱吧，居然让我们等了这么久。”
从极北之地到东阳州需要走很久。
但那是对普通至圣。
东阳真君作为二步登天的绝世人物，数万年时间就能跨越整个天域，他却让顾修云等了近千万年，顾月心里自然很不高兴。
“丫头，那位真君非寻常之辈，又怎么会做出这种奚落客人的小人行径，他肯定是有要事在身，才迟迟没有返程。”
顾修云淡笑着解释。
作为二步登天的强者，连一具分身都没留在东阳州附近，肯定是有极重要的事情，需要倾尽全部力量，相比自身大事，跟顾修云见面自然算不了什么。
“行了，我们赶紧去骊山，”顾修云扬身站起，“不管怎么说，我毕竟是有求于人，姿态放低些总没错。”
“好。”
顾月应声点头。
两人身形一晃，便消失在酒楼内。
与此同时，一道声音传入酒楼掌柜耳中，“贵店的菜肴不错，我们虽没有品尝全部美食，却也感受良多，又在楼内叨扰许久，那些东珠就当补偿吧！”
酒楼掌柜听闻此话，立即赶往厢房。
进去后，却看到了一座东珠堆成的小山，足足十五万颗东珠，一颗不少，全在厢房内。
“这……”
酒楼掌柜满脸惊愕，随即变成狂喜。
仅仅两道菜，就让酒楼平白得了一枚古铜钱，这笔买卖真是太划算了。
可惜，酒楼内有至圣留下的禁制，十五万颗东珠落不到酒楼掌柜手里，可即便是提成，也能让他发一笔横财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