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不过,初步结论是企业内部的个别人员,私下行为。”
“据他们交代,这几个人急于向老板邀功,想为谈判加码,就私下里联系了矿区几个有影响力的工人头头许了点好处,煽风点火,最终促成了那次围堵县委大院的事件。”
“目的,就是为了给县里施压,逼迫我们在政策上作出更大的让步。”
李仕山听完后,眉毛挑了挑,轻笑一声,“峰子,你觉得…这就是最终的答案吗?”
沈峰嘴角勾起一丝冷峭的弧度,毫不犹豫地摇头。
“漏洞百出!这更像是有人精心准备好,特意塞给我们看的标准答案。”
他站起身,走到李仕山面前,眼神锐利地分析道:
“第一,太巧了! 两家竞争企业的下属,不约而同凑到一起,商量怎么煽动工人闹事?还行动得如此统一高效?这概率,比中彩票还低!”
“第二,能力不符!”沈峰的声音带着洞悉的寒意,“那几个企业小角色,有多大能量?”
“他们怎么精准找到矿区里能一呼百应的工人头头?”
“又凭什么能说服、组织起上千号人,在县委门前搞出那么大阵仗?”
“这背后,没有本地有分量的人物穿针引线、提供信息和暗中推动,绝无可能!”
沈峰最终斩钉截铁地给出推断,“这件事的幕后黑手,肯定另有其人!而且,就在谷山!能量不低!”
“是啊…”李仕山长长吐出一口浊气,眉头紧紧锁成一个川字。
能有如此手段、能量和心机的人…会是谁?
赵孝荣?这个念头在李仕山脑海再次闪过。
但动机呢?
为了报复自己,搅乱谷山,给他李仕山添堵?
“山子,那我们现在…怎么办?”沈峰的声音打破了沉重的思索。
李仕山眼中精光一闪,走回书桌旁,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,发出沉稳的节奏。
“既然对方煞费苦心,给我们递上了这份‘标准答案’…那我们,就信它!”
“峰子,”他看向沈峰,嘴角浮现出一丝笑意,“将计就计!”
沈峰眼神一亮,瞬间与李仕山的想法同频,试探性地接道:
“你的意思是…就按这个‘调查结果’去办?以此为由头,狠狠敲打那两家企业,施加最大压力,逼他们在谈判桌上就范?把协议签了?”
他顿了顿,补充道:
“同时,也能迷惑真正的幕后黑手,让他以为我们信了,放松警惕?”
“知我者,峰子也!”李仕山用力拍了拍沈峰的肩膀,“就这么办!快刀斩乱麻,先把化工厂用地这块硬骨头彻底啃下来!协议签了,工人有了安置,这块心病才算落定!至于藏在暗处的鬼…”
李仕山的眼神变得幽深冰冷:“让他们以为我们上当了,得意一会儿吧。尾巴,总会露出来的!”
沈峰点点头,“明白!我这就去安排,我也会继续往下深挖,顺着那些‘企业内鬼’的线索,看看还能不能摸到更大的鱼!”
“辛苦你了。”李仕山看着沈峰由衷说道。
“应该的。”沈峰笑了笑,笑容里带着坚定和一丝疲惫。
沈峰离开后,房间再次恢复了寂静。
李仕山没有立刻回到文件堆前。他走到窗边,唰地一下拉开了厚重的窗帘。
窗外,保康市的夜景流光溢彩,霓虹闪烁,勾勒出繁华都市的轮廓。
一阵带着湿气的凉风,猛地从窗户缝隙灌入,吹动了桌上的文件,发出哗啦的轻响。
李仕山喃喃自语道:“风雨欲来风满楼啊~”
多年的从政经验让他有种预感,真正的风暴,似乎才刚刚开始。
第二日,选举日。
大会开始,按照既定流程,全体代表举手表决产生总监票人、监票小组成员。
紧接着监票人开始清点出席会议的代表人数,至于列席参加的人员及其他工作人员被请出了选举区。
在完成上述工作后,监票小组成员开始分发选票。
坐在前排的李仕山拿到了四张选票,第一张是市长、副市长;第二张是市人大常委会主任、副主任;第三张是市检察院检察长;最后一张是市法院院长。
每张选票每个职位后面都有2-3个候选人的名字,在候选人后面还留有空格。
如果代表对推选的候选人不满意,可以在空格内填上自己心目中的人选。
选票发完以后,总监票人又讲了一遍投票规则。
规则也不复杂,就是在你想选的候选人下面的空格里画圈,其余的候选人画x。
选票出现多选或者不选的,视作无效。
李仕山画票的很认真,在既定的候选人下面画圈的时候,尽可能地把圈画得足够圆。
这让他不由得想起了阿q正传里,阿q临刑前画圆的情节描写。
“阿q伏下去,使尽了平生的力画圆圈。他生怕被人笑话,立志要画得圆”
想到此处,李仕山抬头看着礼堂里,三百多位代表都在伏案画圈,自己和他们何尝又不是阿q呢。
很快,三张选票就填好了,终于到市长的选票,这是他特意放在最后。
看着候选人上赵孝荣的名字,李仕山很是嫌弃的撇了撇嘴。
他真的很有冲动把这个圈画在唐博川的下面。
这个念头一浮现,李仕山嘴角不由地勾出一抹笑容。
要是唐博川被选上,那才好玩呢。
想一想那个画面,那肯定“妙不可言”。
当然,这个事情是不可能发生的。
李仕山也就yy一下而已。
笔尖终究落下,在赵孝荣的名字下方,画了一个极其别扭的圈。
那圈歪歪扭扭,像一个被强行捏合的伤口,丑陋地趴在那里。
填写选票这个环节很快也就结束了,会场响起了欢快的音乐。
坐在主席台上的领导站了起来,走在最前面的是市委书记鲁俊敏。
他脸上挂着排练过无数次的、温和而亲民的微笑,步履从容,走向礼堂中央那只鲜红的投票箱。
紧随其后的是市长赵孝荣,他的脸依旧像一块被冻僵的木板,没有任何表情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