可是他能怎么办。
他现在也喊不出来霍祁年。
他试过睡觉。
可一觉醒来,他仍然占据着身体的控制权。
霍祁年作为主人格,似乎又不见了。
车子开到半路,夜雨越下越大。
郁赦看虞南栀已经睡着了,他也不敢再开快车,只能慢慢的行驶着。
等到他们回到别墅区的时候,已经是凌晨近五点了。
郁赦看她睡得太熟,就没有喊醒她,只是把车窗打开了一点,透透气。
“霍祁年……霍祁年……你不要走……”
女人哭喊着的声音吵醒了睡在一旁的郁赦。
男人蹙眉,连忙坐正了身体。
他轻轻晃了晃虞南栀,见她不醒,只要又加大了力气晃了她几下。
虞南栀猛地深呼吸了一口,睁大了眼睛坐起。
她娇俏苍白的脸蛋上还挂着泪珠。
她一睁开眼就看到身旁的男人,想都不想的就抱住了他。
“霍祁年,我好想你……”
郁赦僵硬着身体,任由她抱着自己。
“那个……虞南栀,我是郁赦。”
他挣扎了一会,还是决定提醒她认错了人。
虞南栀身形一震,倏地松开了郁赦。
“抱歉……我可能刚睡醒,有点神志不清。”
她抬起手背,擦了擦脸上的泪珠,满脸都是委屈。
“没事,你……你没事就好。”
郁赦根本就不会哄人。
他眉头紧皱着。
“你要不要回房间再睡一会?时间还早。”
虞南栀只觉得车内气氛太尴尬了。
她慌乱的点点头,打开车门就跑了。
“伞……”
郁赦手里拿着伞,看着她飞快的跑进屋里。
他还从来没见过虞大小姐能有这么快的跑步速度。
………
朱莉的命案在网上闹得沸沸扬扬。
不知道是谁组织了几十个人的线下抵制活动。
他们各个头帮上绑着红色的绷带,手里拿着写了一些【杀人凶手】的标语的白纸,站在别墅区的大门口抗议。
门口的安保几乎是在第一时间告知了景言浩。
景家一向是清清白白,不惹非议的世家,景言浩从来都没有见过这样的阵仗。
这种事情,他没有经验。
倒是易家因为病患关系紧张,倒是经常能碰到这种情况。
景言浩给安保们塞了一叠现金,请他们别让那些人闯进来。
随后他就去找了易白。
天色才刚刚亮起来。
易白是凌晨一点多回的别墅,才睡下没多久就被门铃声吵醒。
他开门的时候,脾气真的没有多好。
景言浩看着顶着鸡窝头,拉胯着一张脸的易白站在门口,愣了好一会。
“抱歉,出了点状况,我只能找你帮个忙。”
易白眉头紧蹙着,虽然不情愿,但还是侧过身,让开了路,把人放了进来。
景言浩简单的说明了一下情况。
“不出意外的话,很快那些媒体就会闻风而动,过来采访他们。”
自媒体的速度,要比那些正规媒体快很多。
甚至那些游行者当中,就有几个是很出名的网红,整个游行过程都被拍了下来,放在网上直播。
景言浩拿着手机,一个推给他的直播,就是游行的直播。
而且做这类直播的人还不少,他大概得扫了一眼,光是首页上的推荐,就有六七个。
“这个事情不能拖,反正那些主流媒体迟早会过来,不如你主动邀请他们,这样的话,至少主流媒体这边的话语权是掌握在你手里的。”
易白顿了顿,提醒道,“你要尽快回应这个事情,不能让舆论发酵出来。至于其他的,你得着那位帮你。”
能够控制舆论导向的,也就霍祁年了。
景言浩点点头。
“现在还早,我晚点过去……”
易白一听这个话,就有些怒了。
“你什么意思?合着我就可以被吵醒?”
这也太不把他放在眼里了。
“我不是这个意思,今天凌晨五点多的时候,孩子胃绞痛,哭闹的厉害,我照顾他后就睡不着了,去院子里吹吹风,刚好看到霍祁年和虞南栀那个点才回来。”
现在也就六点多。
他们估计睡下连一个小时都没有到。
易白嗤了一声,起身赶客。
“行了,我也要睡觉了。景公子,请吧。”
景言浩离开易白的家后,就拿着手机,联系了几家跟他关系不错的主流传媒的负责人。
“景公子,我们做新闻是要公平公正的,你明白我的意思吧?”
“可以是可以,但是你们真的没有欺负那位保姆吗?我们都是男人,你直接说好了,我能理解的,我帮你做舆论导向,但是我也得知道真相不是吗?”
因为朱莉突然被杀的原因,景言浩手里拿着的那份监控的证据也没有办法在这个时候拿出来了。
拿出来的话,他们只会觉得,人都已经死了,就算她曾经有错,景言浩和乔施都不能这么欺辱人。
反正就是两难。
景言浩联系了不少人,最后才找到一个愿意帮他的。
“可以的表弟,我们也刚好想做一个有关这方面的专栏。我们打算先来采访你,再去采访那些游行者。不过,景先生,我上司的意思是,既然要用你们的案子,那就得做独家,要那些游行者出独家给我们,只给我们采访的话,需要一笔不少的费用,你知道的,台里经费紧张。”
这是景言浩在法国当记者的表哥景盛元。
而在这之前,他是做过三年的战地记者的。
他只想做最公正的新闻。
再加上又是亲戚的关系,景言浩更信任他。
“我知道了,我让公司给你们一笔钱,就当是资助你们的这个节目。”
景言浩顿了顿,又道,“节目播出的时候,不用署名投资。”
因为现在的人很容易做猜想。
如果被他们发现,这个节目他是投资者的话,就会觉得这个专栏节目并不公正,甚至还有收了有钱人的钱来洗白的嫌疑。
“这样最好了。”
景盛元在电话那头长舒了一口气。
“你等一会,我们大概半个小时内能到。”
有了景言浩的那笔钱,这个节目组很快就搞定了那帮游行者。
因为要做独家采访的原因,不止是这些游行者拒绝了其他多家媒体的采访,甚至还赶走了他们,并且他们当中自己人开的直播也直接中断了。
因为时间很早,原本这个游行就只有一点点的热度,现在全面封锁了消息之后,再加上N&N的舆控部门的操控下,在八九点的时候,网上一点声音都没有了。
乔施一醒来就忙着照顾孩子,压根连拿手机的时间都没有。
景言浩看着她喂好了孩子,才告诉她,“我安排了媒体来采访,主持人是我的表哥,你放心,不会有问题的。”
乔施闻言,眉头一紧,把孩子塞到了景言浩的怀里。
“你怎么不早说啊?我得去换身衣服,化个妆。”
毕竟是要上电视,得收拾收拾才行。
乔施并没有画很浓的妆。
她的妆容画的很淡,更趋向于裸装,身上穿的衣服也是宽松舒适的款式。
整个人看上去都没有什么攻击力。
这样是最适合做采访的。
很快,景盛元带着采访团队就过来了。
他们并没有从前门进来,而是绕了了圈,从侧门进来。
这样就避开了正大门口的那些游行者。
在正式采访之前,景盛元把一早准备好的问题都打印在了一张纸上,递给了他们。
“表弟,弟妹,你们准备准备这个上面的问题,所有的问题我都会问到的。”
“好。”
景言浩把那张提问纸递给了乔施,之后就点开了他早就准备好的平板。
“在采访之前,你可以先看看这个证据,这是当天她离开的监控画面。”
景盛元用了1.5倍速来看这个监控。
他看完之后,几乎是沉下脸瞪着景言浩。
“你有这个为什么不直接拿出来?早点澄清,不就没有现在这个事情了吗?”
他们都是一个家族的。
虽然景盛元不靠易家,但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,他还是很清楚的。
“你爷爷要是知道了,看他不剥了你这个皮!”
其实他手头上的这个项目,原本是要年底才播出,所以他们还有很长的准备期。
因为朱莉的死已经影响到了景家的整个家族企业和人,所以景盛元是为了景家才想了办法,劝说了上司,把这个专栏提前做。
景盛元越想越生气,抬脚直接踢了景言浩一脚。
景言浩也知道自己这次搞出了多大的篓子,也是硬生生的受了这一脚,没有躲开。
“我是想着等热度达到一个更爆点的时候,再放出证据,这样才能让朱莉彻底不在网上蹦跶。”
既然要出击,当然是一招制住对方。
“如你所愿,她现在的确是真的蹦跶不了。”
景盛元咬牙切齿地说着。
“你这个源文件直接拷一个发给我。我直接放在节目里。”
“多谢表哥。”
景言浩讨好的又道,“你们这个节目是不是还需要钱来推广做热度?我让公司给你们转一笔钱吧。”
“别以为我会跟你客气,先转个一百万吧。”
要解决这个事情,就要吸引更多的人来看这个节目才行。
这需要很多钱去打点。
“行。”
景言浩随即就打了个电话出去,让人又转了一笔钱出来。
景盛元做的节目又有爆点又有深度。
他太懂人性了。
因此这个采访一直到中午才结束。
那些采访团队的人正收拾着东西。
"我们还得去外面采访那些游行者,你们就别再出面回应这个事情了。"
景盛元想了想,又提醒道,"你们的那些朋友,也别让她们发声。"
景言浩知道他说的是虞南栀。
“知道了,放心吧。”
虞南栀忙着修补霍祁年妈妈的那幅画。
因为修补画,需要原本那幅画的照片做参考才能修补。
但是虞南栀找了很多的资料,又去问了郁老爷子,回答都是没有那幅画的照片。
郁老爷子问起来的时候,还有些懊悔。
“原本是有她跟那幅画的合照的,可惜我那个时候太生气了,把她的照片都给烧了扔了……”
虞南栀无奈,拿着手机宽慰了他好一会。
挂了电话之后,虞南栀实在是没有办法了,只能跑到楼下,找到了正坐在沙发上拿着手机联系人调查朱莉的郁赦。
虞南栀安静的坐在沙发的一旁,乖巧的等着他挂电话。
郁赦交代完事情后,才收起了手机。
他瞥了眼虞南栀,“有事?”
虞南栀点点头,“你是除了霍祁年,唯一见过那幅画的人,你记得那幅画的样子吗?”
郁赦迟疑着点了点头。
“那我一会会把那幅画画出来,被破坏的地方,需要你来给我提示和形容。”
“……行吧,但是我记得也不是很清楚啊。”
虞南栀看破不说破。
霍祁年的妈妈也是郁赦的妈妈。
那幅画对霍祁年有多特殊,就对郁赦有多特殊。
他怎么可能会记不起。
嘴硬罢了。
“好,那就麻烦你了。我先去临摹那幅画。”
那幅画的架构很复杂。
听郁老爷子说,那幅画是画了一周才完工的。
虞南栀画图的速度算是比较快的,再加上是临摹。
她画了差不多五六个小时,才把那幅画临摹出来。
“郁赦,你过来吧。”
郁赦刚在外面从保镖的手里接过了酒店送来的晚餐。
“先吃饭吧,你不要休息的吗?”
都说画图的都是搞艺术的。
可在郁赦看来,这跟体力活也没有多大的区别。
坐在那里几个小时不动,又费脑又费力的。
郁赦眉头紧蹙着,仔细回想着脑海中那幅画的样子。
他一点点的描述,虞南栀就一点点的画。
虞南栀并没有直接画在画板上,而是先画在了玻璃板上。
这样错了就能直接改。
她画到了第三块板的时候,郁赦开始有些头胀了。
“还是有点不一样。”
他单手的手心压在眉心上。
“但是具体是哪里不一样,我真的想不起来了。”
虞南栀也画了快十个小时,也真的累了。
她放下画笔。
“那就先这样吧。”
这种事情急也急不来。
“我们先吃晚饭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