虞蓉蓉合上首饰盒,淡淡的说了句,“那就帮我跟嫂子说声谢了。”
她随手就把首饰盒放在了自己身侧的沙发上,看上去并不是很喜欢。
她的反应和她以往的做派全然不同。
大伯母尴尬的笑了两声,“这粉色的珍珠,就适合你们这样的年轻小姑娘,要不要试试?”
说着大伯母就起身,打算帮虞蓉蓉戴上。
试戴过的首饰,再转送别人,那就不适合了。
虞蓉蓉摆摆手,懒懒地靠在沙发靠背上,手里抱着一个抱枕。
“你们来,是谈我爸的事情的吧?那就直接开门见山的说好了。不用整这些乱七八糟的。”
“虞蓉蓉,这是我妈,是你的大伯母,你看看你还有没有半点小辈的样子!”
虞妄承恼怒地指着虞蓉蓉,气得不行。
“闭嘴!”
大伯转头怒瞪了他一眼,“你自己有没有当哥哥的样子?”
虞妄承面色不快的撇向别处。
他环顾了一圈虞蓉蓉住的这间套房。
他这个堂妹,他最是了解。
吃穿用度,什么都要最好的,没别的,就是为了跟虞南栀比个高下,这么多年下来,这种奢靡的习惯也就改不了了。
这样一间套房,应该是这家酒店一档的,价格只比总统套房低一些。
刚才他上来之前询问过酒店的前台,前台小姐说,虞蓉蓉住到今天下午,然后就要搬到总统套房去,已经预付了十五天的房钱。
她哪来这么多的钱?
明明上周还找他借了一百万。
虞妄承看向虞蓉蓉,“这种酒店花销也不低,堂妹,既然你手里有闲钱,那是不是应该先把欠我的钱给还了?”
以前他问虞蓉蓉要钱,虞蓉蓉每次都是耍赖,然后拖着拖着就还了。
这次她倒是爽快的直接拿出一张支票,写上了一串数字。
“拿走吧,我还你三百万。”
虞妄承拿了支票,对虞蓉蓉更是起疑了。
“你又恋爱了?”
除了那种冤大头,谁还会给虞蓉蓉花钱?
虞蓉蓉面色不佳的瞪了他一眼,“我之前就说了,离婚后我是不会再结婚的了。你管我的钱从哪里来的,反正是合法的。”
“既然你不缺钱,那就把你爸爸的医药费给结了。医院可是给我们下了最后通知了,要是再不结钱,就要控告我们了。”
“他们愿意告就告呗。反正我一开始就没同意我爸住那间垃圾医院,你们谁送他去的,就谁负责。”
虞妄承眉心一沉,扫眼过去,刚要发作,就被他爸爸拉住。
“蓉蓉,那毕竟是你爸,而且要是医院真的告了我们,那你也脸面放在哪里?”
虞蓉蓉双手环抱在身前。
“大伯,这个钱我肯定是不会付的,他们要是告我们,大不了我们就反告医院,我爸只不过是中暑,怎么会被他们治得到现在都昏迷不醒?我看说不定是出医疗故障了。”
“你这……”
大伯皱眉,话还没有说出口,大伯母又紧跟着拍了拍虞蓉蓉的肩膀,然后道,“蓉蓉说得没错,那家医院是不行,但是当时你爸爸情况危急,那家医院是最近的医院了,我们也是怕耽误了抢救时间,这才只能选那家医院的。”
“蓉蓉啊。”
大伯母直接坐在了虞蓉蓉的身侧。
“你要是想告医院,我们一定支持你。你现在有具体的想法了吗?律师找到了吗?”
大伯母说话温温柔柔的,笑容也很可亲,很容易就让人喜欢上。
但是她就是个蛇蝎心肠。
她明明知道,虞蓉蓉因为离婚官司打得心烦意乱,现在她最讨厌的事情就是找律师和打官司了。
大伯母故意这么说,就是笃定了虞蓉蓉肯定是不愿意跟医院打官司的。
虞蓉蓉闻言,果然沉下脸。
“算了,我也不想把事情闹大。要我出钱也行,我只出三分之一。”
大伯母抬头,和大伯面面相觑。
房内诡异的安静了片刻后,大伯捏了捏膝盖,长叹了一口气。
“其实,你爸的这个住院费,我觉得,我们两家都不应该出。”
虞蓉蓉笑了,“那大伯想怎么样?医院还能给你免了这笔钱?”
那可是天价医药费,怎么可能!
“蓉蓉,你也知道,你爸是昏倒在疗养院门口的,要不是他们拦着我们,你爸肯定不会中暑……”
虞蓉蓉听明白了。
今天大伯他们,其实不是冲着自己来的,而是冲着虞南栀来的。
找她,不过是因为她是她爸的女儿,由她出面,最名正言顺。
而且,这种讨债的事情,谁做谁丢脸。
他们都不想当这个出糗的人,所以又想利用上她了。
虞蓉蓉佯装不爽的翘起二郎腿。
“你们是想虞南栀付钱?怎么可能!”
“我们已经帮你爸爸争取过了,但是那个丫头,就是个白眼狼,蓉蓉,要不,你试着去找找她?毕竟你们是亲姐妹,又是女孩子,容易说话点。”
大伯话音刚落下,大伯母又紧跟着给她支招。
“虞南栀那个丫头,其实也很好说话的,你在她面前卖惨几句,说不定她还会额外给你付点精神损失费之类的。”
虞蓉蓉面色不快的啧了一声,“要我求她?”
“蓉蓉,你爸现在这个情况,以后还多得是用钱的地方,不是要你去求她,她又不缺钱,况且,她养着你爸,那不也是应该的么?说到底,你爸这个情况,都怪她太六亲不认了。”
虞蓉蓉蹙眉,“我考虑考虑。”
听到她松口,大伯母高兴的诶了一声,“这样就对了嘛!我们蓉蓉最是孝顺,能屈能伸。”
大伯喝了一口水,犹豫了一会,才开口问道,“对了蓉蓉,你把你爸送到哪个医院去了?有护工照顾他么?”
“有啊。怎么了?”
虞蓉蓉反问了一句。
“护工得花不少钱吧,再说了,护工再怎么专业,那也是外人,还是让你大伯母帮忙照顾你爸吧,你大伯母以前也是医院的护士长。”
大伯递上纸笔。
“你把你爸的地址给我们吧。我们给你搭把手。”
虞蓉蓉原本是不想告诉他们的。
可是她转念一想。
原本就是应该让他们来照顾她爸,好好补偿他们的。
她没有接纸笔,而是拿出手机,把地址转发给了大伯。
“地址直接转发给你了。”
大伯定眼一看,吓得手机都差点掉在了地上。
“这家医院?”
大伯站起来,声音有些颤抖。
“蓉蓉,这可是巴黎最贵的私家医院,你有这么多钱给你爸付治疗费吗?”
光是最普通的病房住院费,一天就得上万了。
“有的啊。”
虞蓉蓉微微一笑,“大伯,放心,这次啊,我自己支付我爸所有的费用。不会赖上你们的。”
“你这孩子……说的是什么话!”
大伯母按着她的肩膀,又道,“我们只是担心你会不会压力太大了,你又没有工作……”
“放心吧,我有钱。”
不是虞蓉蓉有钱,而是虞南栀有钱。
她昨晚就已经预付了他爸在医院一个月的所有开销了。
“行,你有钱就行。”
虞蓉蓉把大伯一家都送出了房门,虞妄承原本都要走了,却想起一个事情。
他拉住虞蓉蓉,“对了,你之前在电话里说的是什么意思?虞蓉蓉,我们是亲人,如果有什么误会的话,你可以直接说出来,我们当面说清楚。”
虞蓉蓉其实是不想说的,毕竟没有必要在这种时候和他们撕破脸。
她笑了两声,“过去的事情,再翻过来说,扬起了灰尘,大家都呛,我都不计较了,你也就别再上赶着来问了。”
因为大伯一家人都心虚,所以当虞蓉蓉这么说的时候,她们都闭了嘴,没有再追问。
倒是大伯母,临走前,还叮嘱了她好一些事情,心细亲切的就跟她亲妈一样。
虞蓉蓉现在认清楚了大伯一家是什么样的人,自然也就不会再被大伯母的三言两语给哄骗了去。
她敷衍的点点头,把人送走。
约莫过了两天,虞蓉蓉才带着粉珍珠项链,打车去了疗养院。
而大伯请了人,一直在暗中盯着她,所以在她出发的第一时间,他们就知道了。
大伯母给大伯倒了一杯茶,纳闷的坐下。
“虞蓉蓉上哪有那么多的钱?还把他爸爸送到这里来。这个病房,我可打听过了,是这家医院的svip病房。”
大伯母瞥了眼躺在病床上依旧昏迷不醒的二伯,紧蹙着眉头。
“她要是有不错的出路,那我们可要把她抓得紧一点。”
说罢她又叹了口气。
“还以为我们儿子这次结婚,找了个不错的老婆,结果她老婆家是她妈在管家,就连我们儿子都得委屈听他那个岳母的。”
大伯不耐烦的挥手,“你就别提这些事情了,要是当初你能像哄着虞蓉蓉一样,把虞南栀给哄好了,咱们儿子还用得着看他老婆娘家人的脸色么?”
“这怎么能怪我?”
大伯母瞥向他,“当初你们吞并虞氏的时候,我是不是提醒过你们,他们那一房还有个虞南栀,虞南栀背后还有个霍祁年,你却觉得霍祁年跟虞南栀老死不相往来了,不足为惧!现在好了吧!”
她两手一拍,气得不行。
他们薄情寡义,就以为天底下的男人都跟他们一样!
“现在提当初的事情还有什么用?你别放马后炮了!”
桌上的闹钟滴滴滴的响了起来,打断了大伯的话。
他神色一顿,挥手,“还坐在这里干什么?去,给我弟弟的翻身。”
这是医院的要求。
原本是有护工的,而且护工的费用,虞南栀也早就支付了的。
但是虞蓉蓉为了折磨大伯一家,就辞退了那个护工。
……
虞蓉蓉去疗养院的时候,虞南栀早就跟门卫打过招呼了,她一下车,就被人请了进去。
整个疗养院非常的大,环境安静宜人。
虞蓉蓉走在石子路上,打量着周围。
“这家疗养院的老板,是霍祁年?”
给她领路的门卫点了点头,“是的。”
虞蓉蓉一面在心中感叹霍祁年有钱,一面又嫉妒上了虞南栀。
当初……她也很喜欢霍祁年,也没少照顾他,但是他那个人,除了虞南栀,谁的恩情都不受。
这也是虞蓉蓉跟虞南栀闹僵的原因之一。
只有虞妄承知道她的这点少女心事。
虽然隔了这么久,但是虞蓉蓉想起来,心里还是有点不甘心。
她根本就不比虞南栀差啊。
霍祁年凭什么选择虞南栀而不喜欢她!
门卫的声音拉回了她的思绪。
“虞小姐,到了。”
虞蓉蓉抬头,这才发现自己站定在一个小院门口。
门口还站着成排的保镖。
大门早就开着,她站在外面,就能听到里头传来虞南栀和霍祁年的说笑声。
在虞蓉蓉的记忆里,霍祁年就没笑过几次。
她闭了闭眼,深吸了一口气,抬步走了进去。
“南栀。”
虞南栀坐在沙发上,把嘴里的车厘子核吐出来,丢在了垃圾桶里,拿了湿纸巾擦了擦手心,抬头看向她。
虞蓉蓉神色不大自然的跟霍祁年打了个招呼。
男人只是朝她微微颔首后,就起身上了楼。
虞蓉蓉尴尬的从包里拿出了一个首饰盒,递了过去。
“这个,送你。”
“什么?”
虞南栀倒是有点诧异。
虞蓉蓉这个铁公鸡,居然还有送她东西的时候。
她接过来,打开看了一眼,一下子就认了出来,这是前几天在拍卖会上被虞妄承太太买走的那串粉珍珠项链。
只是不知怎么的会流入虞蓉蓉的手里、
她微微笑着道了谢,假装不知道这条珍珠项链的来历。
反正……她留着也有用处。
“南栀,你上次说的没错,他们还真的来找我了,要我找你要钱,结医药费呢。”
虞南栀微微颔首,只反问了一句,“那要结吗?”
那点钱对她而言无所谓。
虞蓉蓉说起这个,就有点不大好意思了。
“虽然之前你给我支票,但是我……”
虞南栀了然地拉开茶几上的抽屉,从里面拿出了支票,干净利落的写了八百万。
“没事的。本来让二伯中暑,也不是我的本意,要不是大伯……”
她叹了口气,把支票塞进了虞蓉蓉的手里。
“你就拿着吧,让我心里好受一点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