萧花姜跟着福王一起进了天牢,见到了躺在牢狱里面脸色发红的萧花姜。
她身上的衣裳已经被自己撕成一绺一绺的,几乎快要衣不蔽体。
手臂上被她自己咬下了一排排的牙印,身上也有多处她自残的伤痕。
据说她是因为身上伤口久不愈合,引起的高热。
现下已经用了药。
福王看到自己最心爱的女儿变成了这样,心如刀绞。
他冲着狱卒大喝道:“将门给本王打开。”
狱卒为难道:“王爷,这不合规矩,牢犯不得与亲眷接触。”
福王怒声道:“郡主要是有个三长两短,你担得起责任吗?”
“这,已经为她看诊过了,王爷就别难为小的了。”
“信不信本王现在就要你的狗命!”
“小的是真的没有这个权利,王爷就是打死小的,小的也不敢啊。”
这时,牢头闻声,带着一众狱卒赶了过来。
此人老成稳重,见了福王,躬身施礼:“王爷来了。”
福王道:“你来了正好,赶紧给我开门,我要看我的女儿。”
那人想了想,对狱卒沉声道:“给王爷看门吧。”
狱卒这才敢将腰间的钥匙取出,打开了锁链。
福王满脸担忧地进了牢中,将自己的衣裳褪下,披在了萧花蔷的身上,爱怜地喊道:“女儿,父王来了,你看看父王,看看父王。”
木板床上,萧花蔷缓缓掀开了眼皮,看了福王一眼,眼里透出莫名之色:“你是谁?”
福王道:“我是父王啊,我是你的父亲啊,花蔷,花蔷你怎得不认识父亲了?”
萧花蔷茫然转眸,目光落在萧花姜面上时,眸子闪烁了一下。
“夏桉?夏桉死了吗?”
萧花姜走到她边,握住了她的手。
“快了,姐姐,就快了。”她如今只能安慰她。
萧花蔷脸上立刻浮现出一丝笑意。
“是吗?她终于快死了,终于快死了。”
说完,神色又恢复了麻木。
福王急吼吼道:“花蔷,花蔷你看看父王,你怎得不认识父王了?”
萧花蔷毫无反应。
福王从腰间取出一块玉佩下来。
“这个,这个是你去岁送给父王的生辰礼,你忘了?你说你选了半年才选出来的。你好好看看。”
萧花蔷目光落在那玉佩上,有些嫌弃地轻哼一声:“难看。”
福王急了:“花蔷,花蔷你怎么了啊?”
牢头在他身后道:“王爷,郡主从进天牢起,情绪一日比一日糟糕。此前让郎中瞧过,说是急火攻心刺激了大脑,所以记忆力也一日比一日差。”
福王一脸愤怒道:“所以,连我这个父亲也不认得了?”
牢头不语。
福王看着萧花蔷憔悴不堪的样子:“花蔷,花蔷你受委屈了啊,是父王没有护好你,父王对不起你啊。”
他对带来的府医道:“快,看看郡主有无大碍?赶快将她身上的伤给医好。”
府医赶忙上前,为萧花蔷诊了脉,然后又在女婢的帮助下,为了她处理的身上的伤口。
只是她现在高热,还是需要持续用药。
福王对那牢头道:“花蔷如今病成这般模样,本王要将她接出宫医治!”
牢头道:“王爷,允您进来探病,已经是臣自作主张,将郡主带出去,可是万万不行的。”
福王道:“怎么不行,你们若是医不好她怎么办?花蔷若是病死在这里,又该怎么办?!”
牢头颔首:“郡主即已是劳烦,除非有陛下的赦免,否则,无论如何都不能走出这扇牢门。”
福王揪住那老头的衣领:“你信不信本王弄死你!”
“您就是弄死臣,臣也万不能疏于职守。否则,也是个死啊。”
福王猛得给了他一拳。
将那人鼻子打出血。
萧花姜见状,赶忙上前拦住了他:“福王,你冷静些。”
“要我怎么冷静,你姐姐都这个样子了,我怎么冷静得了?”
他身后的王府宋长史道:“王爷莫要冲动,此事,确不是他能做得了主的。我们需得从长计议。”
福王气得狠狠咬了咬牙关。最后,直到他从牢狱里走出来,萧花蔷也没有喊他一声父亲。
福王最后在牢门外看着苍白瘦弱的不成样子的女儿,眼里渐渐溢出一抹狠厉。
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。
-
深夜,福王府。
月色浅淡。
福王独自在亭子里喝闷酒。
萧花姜缓步走了进去,关切道:“父王,你少喝一些吧。”
福王摇摇头:“短短几个月,王府里就只余你一个郡主了,是父王无能啊。”
萧花姜坐到他身边。
“父王,我会一直陪着你。你不要太难过。”
福王看着萧花姜,从前张扬明媚的小女,如今也褪去了锋芒,变得低沉忧愁。
福王摸了摸她的脸:“你们的母妃若是知道,我将你们带成这般,一定会在天上咒骂我的。”
萧花姜出生不久,母妃便离世了,所以她几乎没有对母妃的印象。
印象里,从前她无论怎样问父王关于母妃的事,父王总是避而不谈。府里也对她的事都三缄其口。
这还是父王第一次主动与她聊起母妃。
萧花姜希冀道:“父王,母妃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?”
福王又抬起酒杯,喝了一口酒。
“你母妃,”他脸上浮起幸福之色,“你母妃是我见过的,最动人的女子。她在我最艰难的时候跟了我,不畏艰苦,跟着我征战天下,走南闯北,先后为我诞下你们三兄妹。”
“那我母妃,究竟为何会那么早就离开了我们。”
福王又喝了一口酒,面色很是痛苦:“这也是父王痛心多年的事。在你一岁那年的秋天,不知为何,她开始喜怒无常,常常无端哭泣,甚至自残、割腕,幸而我发现及时,几次将她救回。可有一日,我没有看住,她一条红布,终是结束了自己。
留下了我们一家子。”
萧花姜讷讷道:“她自残?为何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