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活死人瘟疫？”
听到这个称呼的时候，秦风的表情是迷茫的。
而且里面的声音说到了，“又”。
这个字不是什么好字，特别是出现在这种地方。
并且里面的人听到这所谓的“活死人瘟疫”的时候，声音都是惶恐的。
就连那气息羸弱的老皇帝的声音都一下子拔高了，甚至因为激动，语调有些变形：“为什么又来了！”
“回禀陛下，我、我们还没查到原因……”
“那还不快去查！”
有什么东西被砸在了地上，传来了一声闷哼，应该砸到了汇报的人身上。
不过还没等有人应下，又听到老皇帝的声音变得阴沉：“记住，什么原因可以查不到，但是发生了活死人瘟疫的村庄……绝对不能让里面的人出来，哪怕是一条狗、一只鸡，任何看起来还活着的东西都不行！”
“若是实在控制不住……带人，把村子烧了！”
听到这番话，秦风准备离开的脚步顿了顿。
里面很快传来了下一步的命令，老皇帝的声音比之前更加阴沉：“但是切记，绝对不能让活死人瘟疫的消息被外面知道，特别是其他城镇以及大庆的人。”
“至于烧毁的那些村庄……就当是神罚吧。”
“反正现在武昌国上下，都被我那位老祖宗惩罚了一遍，死了那么多人……我那位老祖宗也不会建议我利用他一下。”
“倘若他真的找上门来，这个责任我一个人承担就是了。”
说到最后，老皇帝的声音变得很疲惫。
寝殿之下的臣子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，都不知道该不该回应。
不过下一刻，就听老皇帝不耐烦地声音传来：“还愣着干什么？还不快去办。”
“是！”
见老皇帝发怒了，几个人赶忙起身离开。
这些都是老皇帝的心腹，最后还留在寝殿里的，就只有一位内侍。
不过他的年纪也不小了，见人都走了，他才担忧地看向床上的人。
刚才那些臣子都只能隔着床帐和老皇帝对话，内侍站在床帐之内，可以清楚地看到老皇帝的状态。
老皇帝真的老了，而且老得不能再老了。
他浑身的皮肤松垮，紧贴着骨头，皮肉都干瘪收缩，看起来就像是一具骨架一样躺在那里。
距离上一次上朝已经过去了三个月，这三个月来，他一直就这么躺在床上。
所有的消息都在躺在这里听的。
外界都说老皇帝人到老年却荒淫无度，沉迷酒色不愿意上朝。
但知道老皇帝如今情况的人不多了，这名内侍就是其中一个。
老皇帝两眼无神地在床上躺着，眼窝凹陷，盯着天花板。
“他们都走了？”
听到老皇帝的声音，内侍连忙跪下：“回王上，他们都出去了。”
“那就好。”
老皇帝沉默了一会儿，似乎没什么要说的了。
内侍看他已经闭上了眼睛，本来打算先出去，不要影响王上休息。
可这个时候，却听老皇帝闭着眼睛道：“你说，我还能活多久？”
内侍吓了一跳，赶紧跪下来，诚惶诚恐道：“王上乃九五之尊，自然是要万岁……”
“呵呵，你从小陪着我长大，怎么也和外面那些臣子一样，学会这些花言巧语了？”
“我和我那位老祖宗不一样，我只是一个凡人。”
“我病了，我也知道，别说万岁了，我连长命百岁都做不到。”
此时老皇帝的声音已经完全没有了之前的威严，可以说，他现在真的变成了一个再普通不过的老人了。
内侍跪在地上，已经泪流满面，却不知道该说什么。
“武昌国建国至今四百年，一代比一代繁荣昌盛，百姓安居乐业……”
“甚至、甚至我们祖上还出了一位仙人……”
“不过现在看起来，我们的这位仙人祖宗，没法保佑我、保佑武昌国了……”
老人的声音断断续续的，语调里夹杂着几分悲凉。
他浑浊的眼睛好像看到了武昌国的结局一样。
其实他早就该死了，但他又不能死。
武昌国的皇室到了他这一代，人丁稀薄。
他四十岁才有了自己的儿子，但他身边又没有兄弟。
如今他才四十五岁，他的儿子也才五岁而已。
更小的，甚至还有刚出生的。
在他的孩子成长起来之前，他是不敢死的。
可是这一年的时间，武昌国就好像一棵被虫子蛀空了的树。
枝叶开始快速地枯萎，眼看着就要倒塌了。
他努力想要把这棵树再扶着一段时间，却发现自己根本做不到。
也使得他的眼睛变得无比悲凉。
——吱嘎！
就在寝殿陷入一片安静的时候，突然有人从外面推门进来。
内侍吓了一跳，不理解这种时候还有什么人敢闯进来。
可是一回头，他就吓了一跳：“你你你……”
老皇帝在床帐内，他连翻身起来看一眼的力气都没有了，只能睁着眼睛问：“阿昌，是谁？”
一道温和的男声响起：“虽然我不是神仙，但既然你是我的后代，我觉得我也该‘显灵’一下才是。”
躺在床上的老人一个激灵，羸弱的身体几乎一下子从床上弹起来。
他根本不顾自己身为帝王的尊严，掀开床帐看到走进来的人的样貌，第一时间是惊恐的：“你、你是……”
秦风看到他惊慌的表情，知道他这是把自己当成了那个到处烧毁村庄的“秦风”了。
但他不打算解释什么，越过了趴在地上已经吓坏了的内侍，走到了床前，垂眸看着眼前这个已经出现天人五衰的、他自己的后代。
秦风叹了一口气。
他不顾老皇帝的表情如何惊骇，兀自在床边坐下来，从怀里拿出了一枚丹药。
“秦风。”
门边，还站着一道倾国倾城的倩影，看到他这个动作，忍不住出声提醒。
秦风却是笑了笑：“没关系的，我这些年太守规矩了，偶尔也想违规一次。”
秦风将灵丹送到了老皇帝的面前，脸上居然露出了几分慈爱的表情：“他是我弟弟的后代，也是我的亲人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