之后，秦风的脑海里闪过了无数的画面。
后来甚至还有在仙门之内，被欺负、被凌辱。
也看到了一个少年，不甘心自己就这么沦落在二流宗门内。
他利用所剩不多的钱财，不断地换取资源，为自己伐筋洗髓。
忍受了无数的痛苦，好几次在生死边缘，终于将自己的灵骨又提升了一个品阶。
但这才是他噩梦来临的时候。
他死了，死于被挖去了灵骨。
他确实很优秀，也很努力。
可他没有一个做宗主的父亲。
他被自己宗门的宗主亲自挖去了灵骨，那根灵骨被转移到了宗主的儿子身上。
原本，宗主的儿子只是一根再普通不过的杂灵骨。
被挖去灵骨的痛，本来应该让秦风肝胆欲裂的。
可不知道为什么，那种将性命都从身上剜去一块的痛，居然没有对秦风造成很大的影响。
就好像秦风曾经经历过一样。
这让墨玉都忍不住一愣。
但秦风很快就清醒了。
之前闪过的那些画面，是墨玉人情最初始的二十年。
但其实也就过去了一瞬间而已。
他抬起头，看向面前不人不鬼的墨玉，在强大的压力下艰难开口：
“所以，这就是你投身邪教的原因么？”
“邪教……”
墨玉很意外，秦风能醒来得这么快，自己甚至都还没来得及做什么。
但是他想到秦风的身份，又很快释然了——毕竟，秦风就是这么一个受到上天眷顾的人，没有人比他更幸运。
“太子殿下，你根本不了解我们是什么，就像你从来不了解你所守护的‘苍生’到底是什么。”
“这世间所有人都是恶的，只有你天真无暇。”
“但我相信，等你见到了这世间真正的恶时，你就会醒悟。”
“至于我们到底是什么，那时候你也会明白的。”
“不过，你要问我现在为什么要这么做……”
墨玉笑了，他裂开嘴，嘴角几乎要咧到耳后根。
看着他这个样子，秦风能感觉到他身上有一股十分异常的精神变化。
之前的恨意、愤怒、不甘……所有人的负面情绪都在一瞬间消失。
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度亢奋的期待！
他黑色的眼睛里居然莫名流露出了一道道光芒，好像看到了什么让他倍感幸福的东西。
“当然是为了……造神啊！”
“造神？”
就连秦风也没想到，居然会从墨玉的嘴里听到这个回答。
神，对于普通人来说，永远都是高贵而遥远的。
甚至连身为修仙者的秦风都不敢断定，这个世界上到底有没有神。
仙门里自然有飞升的人，可谁都不好说，飞升了的那些人，是不是真的变成神了。
毕竟，人族永远都在追寻自己到底从何而来，这世界又是从何而来。
神话之中，传闻现在他们所处的世界，甚至包括他们自身，都是来自神的创造。
那如果人是神明创造的，那些飞升的人，就不能被称之为神了。
就连得到了天道选择飞升的人，都只能成做“仙”而非“神”。
此时的墨玉又怎么敢说出他们想要造神呢？
秦风觉得不可思议，同时也觉得他疯了。
“造神？你用什么造神？”
他下意识地问出了这个问题，语气里带着不可置信。
同时，还有一些否定。
墨玉却笑得更加癫狂了：
“这样的事情，我怎么可能在这里轻易说出口呢？”
“不过你放心，太子殿下，你是我们造成的筹谋中，不可或缺的一部分。”
“无论如何，我们都会把你留到最后的。”
秦风觉得他已经疯了。
同时，从刚才那种极端的情绪拉扯中回过神来，秦风的眼神也变得冷冽。
“我不管你们到底要做什么，但你们，不该用普通人的命来作赌注。”
他的声音很平淡，但又像是一把把锋利的刀子，带着浓重的杀意，埋在空气之中。
墨玉没有注意到，在秦风说这个话的时候，黑色的黏液上覆盖了一层黑色的影子。
甚至很快，连他自己都被秦风落下的阴影覆盖住了。
“墨玉，你过去发生的一切……特别是我不知道的一切，我都替你感到难过。”
“那些伤害过你的人，他们也应该得到应有的惩罚。”
“但这一切，和那些从未对你做过任何事，甚至和你素未谋面的人……又有什么关系呢”
秦风冷冽地看着他，任由黑影将墨玉彻底笼罩其中。
“你太让我失望了。”
前面的话，墨玉没有任何感觉。
但听到秦风最后一句话的时候，他赫然瞪大了眼睛。
浓黑如墨的眼睛里，好像一盆开水沸腾了起来，居然在疯狂地滚动着。
他的牙齿“咯咯”作响，似乎恨意到了极点。
“失望？你凭什么对我失望？”
“你明明没有经历过我的一切，你有什么资格对我感到失望？”
“你就像是一个孩子，从小得到了想要的一切。”
“这个世界上只有你没有资格对我感到失望！”
墨玉暴怒，连带着他身上流下来的黏液也开始沸腾起来。
他现在整个下身都已经消失了。
黑色的袍子紧贴在他身上，和黏液融为一体。
看起来就好像是他的下半身全都变成了黑色黏液一样的东西。
随着他的暴怒，白骨一样的手扼住了秦风的喉咙。
秦风的剑被他的一只手抓着，下半身被黏液淹没，动弹不得，好像陷入了沼泽里。
白骨一样的手掐住他的脖子，随时都能刺入他的喉咙里。
但就是这个时候，墨玉才发现他的手骨发生了变化。
那些撕裂的皮肉留下的缝隙里，居然被黑色的影子填满。
当他扼住秦风的喉咙，试图将秦风杀死的时候，这些黑色的影子好像被扯紧的绳索一样，猛地收缩！
——咔！
骨头断裂的声音传来，墨玉也忍不住怒吼了一声。
痛处让他下身的黏液滚动起来，产生了松动。
趁这个时候，秦风丹田处亮起了一道光芒，让他轻而易举从黏液之中脱身。
同时，他手里的剑没有收回来，而是顺着墨玉的手骨往下斩去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