太和宫的寝殿内,王皇后跪在床榻的近前,床榻边上,晏长容一点点的给自己的母后擦拭手。
他的母后是个极爱干净的,以前总在意自己的容貌,年老辞世,却是这般形容。
枯瘦的,皮包骨。
林悠意的脸上盖着白巾。
晏时隐留在外面陪着晏时車,叶银禾走到前面,看了眼。
“叔母。”晏长容扭头喊了声。
叶银禾施礼,低声道:“陛下节哀,娘娘节哀。”
晏长容把母后的手交叠放在胸前,把手帕放在水盆里,说道:“之后的事情,婉愉,就交给你了。叔母,还请你和姑母一起把母后的后事办了。”
叶银禾应是。
王皇后的眼睛都哭红了,手拿着帕子轻轻按去眼角的泪花。
“叔母……”
叶银禾伸手轻拍她的手背,却说不出什么安慰的话来,她眼睛也涩,鼻子发酸只想落泪。
外面的哭声一直没停,太后薨逝,是国丧。
叶银禾与晏时隐,还有儿女在皇宫里歇下。
晏时車的精神很不好,林悠意一走,他心里疼得厉害。
即便有太医近前照看着,到了早上还是倒下了。
孩子们都到了跟前,晏长容握着他的手说:“父皇,您不能再抛下儿臣了,母后去了,您就心疼心疼儿臣,再多活几年,可好?”
晏时車看着成长的极好的儿子,是很放心的,大业交到他的手里,他有脸面下去见列祖列宗。
这会儿,晏时車回光返照似的,轻拍儿子的肩膀。
“长容,你是父皇的长子,从未让父皇失望过,父皇到了九泉之下,也有脸面见祖宗们。”
他又看向亲弟弟晏时隐,林悠意走了后,他们兄弟二人说了许多,晏时車说的都是叮嘱的话。
他不求别的,只希望晏时隐,晏泽的后代都极力辅佐皇帝,不要生出任何觊觎之心。
晏时隐做不了什么赌咒的保证,握着晏时車的手,不怨他在这样的时候怀疑他。
“皇兄,只要我还活着,就不会。”
晏时車放心了,也就倒下了。
晏长容再怎么请求,都没能留住父皇的性命。
皇宫里再次敲响二十七声钟声,满城痛哀。
晏长容纵使心里难受,还是要强撑着身体处理国事。
所有的晏氏子弟都来守灵,锦宣太上皇帝和德盛太上皇后是要合葬的,所以灵堂也摆在一起。
晏长容去守灵守了半夜,又被战事给请走了。
晏时隐和晏泽也被传唤过去。
叶银禾与其他的宫妃一起守灵,到了如今,太妃里还活着的也没有了。
晏卿翎跟她是同一辈,坐在一起休息时,晏卿翎看她满眼疲色。
“你去偏殿歇一歇吧,瞧你这面色,都这样憔悴了。”
叶银禾掩面打了个哈欠,肚子也实在饿得厉害,就说:“我都饿了,你肯定也饿了,守灵是要的,却也不能让大家都这么饿着肚子。”
叶银禾让人去请王皇后过来,跟她说一会儿可让御膳房做素食,让大家都吃个半饱,好歹填一填肚子别饿昏头了去。
王皇后也有这个意思,就吩咐人去御膳房传话了。
国丧期间,不得吃荤腥,只能吃些素食。
叶银禾只吃了一碗蔬菜粥,半碗豆腐汤就去歇下了,她实在累得厉害。
晏卿翎用了点,也去小憩一个时辰。
如此,守灵四十九日之后,便出殡了。
晏时車的皇陵从京城那边,换到安阳城这边来,几年的时间也修建得仓促,比以往的皇帝都要简陋。
棺椁下葬,也没有用生人活祭,摆在陵墓里的是用泥塑的假人,如此也免杀戮,造杀业。
转眼,便是十一月了。
安阳城的温度骤降,狂风带来北方的寒潮,冷得叫人发抖。
赵燕拢着斗篷进了门,说的话都冒着寒气。
“真是一秒入冬,都不带缓冲的。”
叶银禾抬眼道:“上个月不就开始冷了。”
“我说的一秒入冬,是这种冷得叫人不想出门的这种。”赵燕坐在炭盆边上散身上的寒意,扭头又问:“王爷不是要去南域国吗?”
南域国那边的战事吃紧,虽然是南域国和梁朝的事,但这种事情就相当于以前的某鲜和华夏,不支援不行。
况且,那陆雨歌能是什么好东西?
赵燕想,也不知道她那天命气运还在不在?大抵是不在了吧?
叶银禾跟赵燕是没有什么秘密的,就说了陆庆安的事儿。
陆庆安被送去南域国之后,南域国的人恨不得生吃了他,给他挫骨扬灰。
落到他们的手里,又加上陆雨歌攻打,南域国的人抓着这个人质,狠狠的利用了一番。
这些都是晏时隐从南域国回来说的。
南域国的人把陆庆安的手指砍了,送到陆雨歌的跟前,让陆雨歌退出南域国地界,之前侵占的也要退。
陆雨歌并不信是自己亲弟弟的手指,加上军师的说辞,没有任何退让。
这下南域国的人更是愤怒了,拎着陆庆安去见陆雨歌,姐弟遥遥相望之间,陆庆安被砍掉了一只手。
凄厉的惨叫声,陆雨歌差点被逼疯了。
为了救回亲弟弟,她带着军马退出巨城。
赵燕叹道:“也算是恶有恶报了,陆庆安玷污了南域国的神使,害得那神使不堪受辱自戕,若非是南域国如今没有办法,只怕那陆庆安早被抽筋扒皮了。”
叶银禾深以为然。
陆家姐弟罪孽深重,白玹染也不是什么好东西。
叶银禾垂眸思索,白玹染做了梁朝皇帝,白家的那个家主白笙还在武德司的地牢里关押着呢,他大抵也是个没有价值的人了,余生都得在武德司的大牢里渡过。
赵燕打着哈欠,靠在椅子里打盹。
——
晏时隐又要去南域国了,晏泽相送出城。
“儿子也要去办案了,父王保重。”
晏时隐看着儿子,说道:“你也注意自己的身体,正是长身体的时候,吃好喝好,别太劳累。”
晏泽点头,回头看妹妹。
“父王,哥哥,你们保重。”晏柳在后面挥手。
晏时隐和晏柳打马离开,晏柳等两人都不见了,才会去见母妃。
“父王和哥哥都走了。”她说道。
叶银禾道:“你进来跟着你师父,学的如何?”
“那自然是极好的。”晏柳很自信,她可是极其聪明的人。
惹得叶银禾与赵燕发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