假齐远脸色一白,瞳孔微缩了缩。

    他的表情变化极度微小,如果不仔细看,根本看不出什么异常。

    可偏偏谈溪云是个很细心的人。

    他看出假齐远心虚了。

    这证明自己猜中了。

    他自信笑了笑,“果然,被我猜对了。”

    傅晴的整容技术可真好啊,这些年在国外没白学。

    可既然她有这么好的整容技术,傅闻州为什么不让他妹妹替宋语禾做整容修复?

    明白了,傅闻州肯定是故意的。

    他就是要宋语禾脸上留疤,要她毁容。

    这人可真阴暗。

    “我猜你这些年你一直躲在傅晴那里,傅闻州帮你换了个身份,最近才回的国。”

    “回国第一件事,就是去烧了颜军家的房子。”

    谈溪云示意颜军可以冲了。

    在见到假齐远之前,颜军一直以为他们家的房子是谈溪云让人烧的。

    什么假齐远,都是谈溪云用来忽悠自己的借口。

    可当他真正见到眼前这个和齐远五官长得一模一样的人时,他才彻底认清,自己被人耍了。

    他气不过,上前就给了假齐远一脚。

    “就是你个王八羔子烧了我家的房子,你赔钱赔房子给我,不然我就带着我们家人搬进你家!”

    他还是一如既往的无赖。

    踹完人立刻又转头对着谈溪云赔笑,“对不起对不起,谈总,我太生气了,所以有点放肆了。”

    “现在我们一家人还住在亲戚家,他们家却住这么好的房子,我看着就来气。”

    来气是应该的。

    谈溪云就是要颜军来气。

    这时,一直没开口的假齐远激动地挣扎起来,连带着绑着他的椅子也跟着晃动。

    “你敢赖我们家试试!这是我们家的房子,你凭什么带你家里人住进来!”

    “傅总不会放过你的!”

    谈溪云平静的目光看过去,“愿意开口了?”

    前面说那么多都无动于衷,说到他家人反应就这么大,有软肋就好。

    谈溪云偏头,示意手下把假齐远的家人也绑来,就放在假齐远旁边。

    假齐远的弟弟是一个智商先天残疾的孩子。

    他个子高大,看起来是成年人的体型,但眼神涣散不聚焦,注意力完全集中不了,被绑在椅子上的时候还在断大喊大叫,眼珠子到处乱瞟。

    假齐远看了很心疼,着急地挪动椅子。

    “你放了我弟弟,求你,这件事跟他没关系!”

    “齐远没放出来之前,我不可能放了你弟弟。”

    谈溪云近乎残忍地拒绝假齐远的要求。

    假齐远破防了,“你还有没有人性和底线,他只是一个智商有残缺的孩子!你有什么冲我来!”

    “人性?!”谈溪云来火了,将假齐远的脖子死死掐住。

    他眼里迸发出陌生的狠意,“你和傅闻州下的这盘棋,要把一个无辜的大好青年送进去坐牢,毁了他们全家。”

    “还要毁了我们谈氏,砸掉那么多员工的饭碗。”

    “你跟我谈人性和底线?!”

    “你知不知道齐远的爷爷有尿毒症,每周都要去透析,知不知道他还没有谈恋爱,梦想是在三十岁之前结婚。”

    “你把人家的人生和未来当做换取自己幸福生活的踏板,现在来跟我谈人性和底线!”

    “你的弟弟是弟弟,我的弟弟就不是弟弟了吗?!”

    谈溪云下意识地怒骂。

    是的,他已经把齐远当成半个弟弟。

    齐远信任他,从被警察带走至今,一个求救电话都没打给过他。

    不对,还是打了一个电话的,但不是求救。

    而是告诉他:“总裁,我很好,你放手做你想做的。”

    他那么好一个助理,被傅闻州这群狗东西泼一盆天大的脏水,越想越来气。

    “你现在就去警察局自首,说是傅闻州指示你放火的,目的是为了栽赃我。”

    “不然……”

    谈溪云眼中闪过一抹厉色,揪起一旁还在大喊大叫的智障弟弟,把他关进杂物间。

    杂物间很快传来那个孩子惊恐的尖叫。

    “啊啊啊啊啊……好黑!”

    “哥哥!爸爸!妈妈!救我!”

    “有鬼!有鬼!恒恒好害怕!恒恒好害怕!”

    假齐远全身剧烈抖动起来,带着椅子拼命往杂物间的方向移动。

    “恒恒你别怕,哥哥在!哥哥来了!”

    就在他快要挪动到卫生间门口的时候,谈溪云踩住了他凳子上的横杠。

    他动不了了。

    “想救你弟弟?”他身上气压越来越冷凝,看人的眼神也越来越没温度,“那就先救我弟弟。”

    假齐远充满恨意地看了谈溪云一眼。

    谈溪云看得出来,他在挣扎。

    但自己说的“自首”不是在商量,而是命令。

    “在齐远被放出来之前,你弟弟会一直被关在这件黑暗的杂物间。”

    “我知道他有病,胆子小,你不想他彻底被吓成疯子,最好照我说得做。”

    假齐远终于崩溃地大吼了一声:“你是恶鬼吗!”

    “连孩子都下得去手!”

    他眼眶猩红,眼珠子仿佛要爆裂出来。

    都到这个份上了,还没松口要背叛傅闻州,谈溪云都要佩服傅闻州的驭狗术了。

    他拍拍假齐远的脸,“看来你对你弟弟的爱还不够深。”

    他抬手招来手下,“去,去宠物店买几条无毒的蛇扔进去,再搞点吓人的音乐晚上放给他听。”

    “要中式恐怖的那种。”

    “不要!”假齐远慌张地挣扎起来,“他真的会害怕的!他受不了!”

    “我求你了,你放过他!”

    “我按照你说得做!我去,我去自首!”

    假齐远认命地闭上了眼,“但可不可以,我可不可以不指认傅总……”

    “那可不行。”

    谈溪云嚼碎嘴里的棒棒糖,俯身,视线与假齐远持平。

    “你对我毫无价值,我要的是傅闻州丑闻缠身。”

    假齐远身形几乎不稳,如果不是凳子拖着,此刻他一定已经瘫软下去。

    “可是,可是我的命是他的。”

    “我不能背叛他。”

    谈溪云轻笑,眼底有轻蔑和嘲讽,“从你答应自首的那一刻,你已经背叛他了。”

    “要么,你去对警察说出实话,要么,你亲眼看着你弟弟被吓疯。”

    杂物间里,假齐远的弟弟还在尖叫,叫声震耳欲聋。

    假齐远看了一眼杂物间,又看了一眼谈溪云,最后终于低下了头。

    “好,我去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