傅闻州拿起签好的协议,小心地折好放回口袋,仿佛那只是一份再普通不过的商业文件。
最后,他看了一眼那个依旧在傻笑的青年,转身走出这间充满绝望和交易味道的屋子。
门口,徐诚为傅闻州拉开车门。
“傅总,谈得怎么样了?”
傅闻州坐进后座,解开西装最下面一粒纽扣,闭目养神。
“我亲自出马,还有什么搞不定的?”
车窗隔绝了假齐远一家的悲伤,车内只剩下冷气的低鸣和傅闻州身上挥之不去的、冷冽的檀木香气。
“去谈氏。”他淡淡吩咐。
徐诚发动车子。
迈巴赫平稳地驶离这片小区,汇入车流,朝着光鲜亮丽却又暗流汹涌的市中心驶去。
谈氏“云顶”科技园区项目工地外围。
巨大的工地被严密的围挡包裹,塔吊林立,工程车辆有序进出,一派热火朝天的景象。
傅闻州的黑色迈巴赫如同幽灵般悄无声息地停在项目入口外,与忙碌喧嚣的工地格格不入。
他没有下车,只是降下车窗,冰冷的目光穿透玻璃,审视着这片属于谈溪云的“领地”。
项目负责人早已接到门口安保的紧急通报,满头大汗地小跑过来,隔着车窗接待。
虽然两家是竞争对手,但明面上的关系还是要维持好。
“傅总,大驾光临,有失远迎。不知您来是?”
傅闻州看都没看他,视线依旧锁在远处最高的那栋主体建筑上,声音淡漠:“让谈溪云出来见我。”
负责人一脸为难:“谈总他不在项目上啊。”
“我知道他在。”傅闻州打断他,语气高高在上,“我刚刚去过你们公司总部,告诉他,他不来的话,我会直接去找黛黛。”
说完,他重新升上车窗,再也不看这负责人一眼。
谈溪云此时坐在项目部的临时办公室里,听手下人汇报整个园区的建设进度,直到负责人跑进来把傅闻州刚刚说的话转达给他,他才是一人停车。
“用黛黛逼我见他?果然卑鄙又有效。”
听完,他不悦地皱起眉,从容地整理了一下袖口,起身往门口走去。
时间一分一秒过去。
傅闻州推开车门,长腿迈出。
他站定在车旁,一身剪裁完美的深色西装,在尘土飞扬的工地旁显得尤为矜贵冷冽,强大的气场让周围的空气都仿佛凝滞了。
几乎在他站定的同时,项目指挥部的玻璃门打开,谈溪云带着齐远走了出来。
两个同样高大挺拔、气质卓绝的男人,隔着几米的距离,目光在空中碰撞。
没有硝烟,却仿佛有实质性的火花迸溅。
一种无声的,令人窒息的压迫感在两人之间悄然弥漫。
“找我有事?”
谈溪云步履从容,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商业化微笑,眼神却轻佻玩味,让人看不透深浅。
傅闻州则面无表情,眼神锐利如鹰隼,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和敌意,目光扫过谈溪云身后的“云顶”工地招牌。
“‘云顶’?名字取得不错,就是不知道,这云能顶多久?”
他意有所指。
谈溪云笑意不变,语调漫不经心:“万丈高楼平地起,只要根基打稳了,就能风雨不侵,屹立不倒。倒是傅总……”
他话锋一转,目光直视傅闻州,“刚从里面出来,不回家去好好休养休养,反倒先来我这工地吃灰。这份‘关切’,真是让我受宠若惊。”
他刻意点出“刚从里面出来”,精准地嘲讽傅闻州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糗事。
傅闻州眼中寒光一闪,周身气压更低:“谈溪云,少在这跟我装腔作势。,我为什么进去,你心里清楚,这笔账,我们慢慢算。”
“我今天来就是为了告诉你,你这段时间趁我不在,疯狂挖我傅氏根基,现在我回来了,你们谈氏也别想好过。”
他向前逼近一步,距离拉近。
两人强大的气场碰撞更加激烈,连旁边的徐诚和齐远都互相不对付地瞪着彼此。
“算账?”谈溪云微微挑眉,笑容依旧温和,“傅总指的是什么账?是您指使人纵火栽赃的账?还是您利用非法手段脱身的账?”
“我谈溪云行事光明磊落,随时欢迎傅总拿出证据,去法庭上见真章。”
“至于在这里放狠话……”他轻轻摇头,语气带着一丝淡淡的嘲讽,“傅总,时代不同了,现在讲究的是规则和实力,不是谁的声音大,谁就能赢。”
“规则?实力?”傅闻州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,冷笑出声,“谈溪云,收起你那套伪君子的说辞,规则是给弱者制定的牢笼,至于实力?”
他目光扫过工地,带着绝对的掌控欲,“我会让你看清楚,什么是真正的实力。”
“‘云顶’?我很快会让它成为埋葬你野心的坟场。”
谈溪云不置可否地笑笑:“尽管放马过来。我倒是很想看看,到底是你的‘实力’能碾碎规则,还是我的‘根基’能顶住你的狂风暴雨。”
四目相对,电光火石。
空气仿佛凝固,连飞扬的尘土都似乎停滞了。
两个站在金字塔顶端的男人,用眼神进行着无声却最激烈的厮杀。
傅闻州最先收回目光,嗤笑一声,转身,动作利落地拉开车门,坐了进去。
“开车。”
迈巴赫发出一声低吼,毫不留恋地驶离,只留下一股淡淡的尾气和令人窒息的余威。
谈溪云站在原地,看着车子消失在视野尽头,脸上的冰冷缓缓褪去。
他低声对身边的齐远吩咐:“通知下去,项目安保等级提升到最高。所有核心数据,加密再加密。”
“他要玩,我就陪他玩。”
“一生花”高级私人会所,顶层至尊包厢。
震耳欲聋的音乐被厚重的隔音门隔绝在外。
包厢内灯光迷离,巨大的环形沙发上,唐宇行姿态慵懒地靠坐着,手里把玩着一个水晶杯,旁边坐着沉默如影子般的宫野。
包厢门被推开,傅闻州带着一身未散的寒意走了进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