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平原侯卢孟然。”楚宁冷冷开口,声音在石壁间回荡。

    那人缓缓抬头,凌乱的发丝间露出一张苍白如纸的脸。

    平原侯卢孟然,昔日朝堂上意气风发的重臣,如今却形如枯槁。他的嘴唇干裂出血,但那双眼睛却依然如寒冰般刺骨。

    “太子殿下,终于……亲自来……看望老臣了。”卢孟然的声音嘶哑破碎,却带着令人心惊的讥讽。

    楚宁负手而立,锦袍袖口金线绣制的云纹在火光下若隐若现。

    他盯着眼前这个曾经的心腹重臣,心中翻涌着复杂的情绪。

    “身为平原侯,本宫自认为对你不薄。”

    楚宁的声音低沉而克制:“就算你儿子是被沈正青害死的,你也不该勾结蝎族,贩卖粮食,这与叛国无异!”

    “哈哈哈——”

    卢孟然突然爆发出一阵凄厉的笑声,铁链随着他的动作哗啦作响。

    “我儿子死了!你懂吗楚宁?”

    他直呼太子名讳,眼中迸发出骇人的恨意。

    “那是本侯精心培养了二十年的儿子!琴棋书画,兵法韬略,无一不精!现在他死了,死在了你宠幸的沈正青手中!”

    楚宁眉头微蹙,袖中的手指不自觉地收紧。

    他记得那个年轻人——卢家公子卢明远,确实是个才华横溢的少年郎。

    两年前的春猎上,他还曾赞赏过对方的箭术。

    “若不是你一味纵容沈正青,甚至将他提拔成为城防营统领,事情怎么可能会到这种地步?”

    卢孟然的声音突然拔高,嘶哑的嗓音在牢房中回荡。

    “我儿子有什么过错,不过就是去了那烟花巷柳之地,竟是被沈正青手下的赵国余孽所残杀!”

    楚宁沉默了。

    他记得那桩案子,当时沈正青确实做的十分过分,他为此还亲自监斩了对方。

    这时,站在楚宁身后的赵羽冷哼一声,手按在剑柄上:

    “平原侯,冤有头债有主,你儿子是沈正青害死的,这笔账不该算在太子殿下头上。“

    “沈正青已经死了!”

    卢孟然突然暴起,铁链绷得笔直,手腕被镣铐磨得血肉模糊。

    “那畜生被本侯亲手剁成了肉泥!但这笔账不算在楚宁头上又该算在谁头上?!”

    “放肆!”赵羽怒喝一声,长剑出鞘三寸。

    “胆敢直呼殿下名讳!”

    楚宁抬手制止了赵羽的动作。

    他缓步上前,在距离卢孟然三步之遥处停下。

    这个距离足以让他看清对方眼中刻骨铭心的仇恨,也足以在突发情况下及时后退。

    “行了,本宫来此不是为了争吵。”楚宁的声音恢复了平静,但眼中却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。

    他此行的目的很明确——找出最后一个面具人的身份。

    最后那名面具人不找到,他心难安。

    如今已排除吕修文、柳风和李绍元三人的嫌疑,唯一的线索就在卢孟然身上。

    楚宁微微俯身,声音压得极低:“卢孟然,你的事情已经败露。若不想牵连家人,就将最后一名面具人的身份说出来,否则……”

    他故意停顿,看着对方瞳孔骤然收缩。

    “你一家老小都将因你而死。”

    人,都是有软肋的。

    卢孟然如此在意其儿子,说明此人很是在意他的家人。

    用家人的性命作为威胁,虽然不太地道,但楚宁不想和一个背叛他的人讲道理。

    只要能达成目的就行。

    “你!”

    卢孟然目眦欲裂,猛地向前扑来,却被铁链狠狠拽回。

    他剧烈喘息着,嘴角溢出鲜血。

    “堂堂太子……竟用这等卑鄙手段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