裴琰智的胡须气得直抖,他猛地站起身,宽大的衣袖带翻了茶盏,褐色的茶汤在案几上漫延开来。
“小儿休要胡搅蛮缠!我等三人来此是为了参加楚国太子的登基大典,不是为了教导你们这些黄口小儿!”
司马辉和崔高轩对视一眼,都从对方眼中读出了决绝。
既然软的不行,那就来硬的!
司马辉阴沉着脸,故意提高音量道:“裴兄说得不错!我们三国本就与你楚国势同水火,楚宁还想让我们教导你们?简直痴人说梦!”
崔高轩更是直接撕破脸皮,右手重重拍在桌上,怦然声响起。
“我魏国被你楚国强占兖州,血海深仇未报,楚宁居然妄想让我教导你们?”
他冷笑连连,脸上的皱纹显得格外狰狞:“现在,请你们立刻离开!”
厅内一时寂静,只有烛火偶尔发出轻微的爆裂声。
武秀宁的眼珠子滴溜溜一转,忽然小嘴一扁,“哇”的一声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。
她一边哭一边蹬着小短腿,把驿馆名贵的波斯地毯踢得皱成一团。
“呜呜呜……你们欺负人!”
武秀宁哭得上气不接下气,晶莹的泪珠顺着粉嫩的脸颊滚落。
“我要告诉女帝陛下,说你们三个老头子欺负小孩子!”
楚天见状,立刻有样学样,一屁股坐在地上打滚。
他故意把鼻涕眼泪往名贵的织锦坐垫上蹭,边哭边喊:
“哇啊啊——你们凶我!我要告诉父王,说你们三个坏老头打我!”
三位大儒顿时傻了眼。
裴琰智伸手指着两个孩子,手指颤抖得如同风中的枯枝:
“你……你们……”
他气得说不出完整的话来。
武秀宁见状,哭得更凶了。
她干脆躺在地上打滚,把整齐的发髻都滚散了,乌黑的长发披散开来。
“没天理啦!三个老头子合起伙来欺负小孩子啦!”
她一边哭喊一边偷偷观察三人的反应,见他们手足无措的样子,心里乐开了花。
楚天更是变本加厉,他爬到崔高轩脚边,一把抱住他的腿,把鼻涕眼泪全抹在那件价值不菲的锦袍上。
“你凶我,我父王都不敢凶我,你居然敢凶我,我现在就带你去见父王!”
他仰着小脸,故意做出满脸不忿的表情。
驿馆外的侍卫听到动静,纷纷探头张望。
赵羽嘴角一抽,没想到这两位小祖宗居然这么厉害。
他强压下嘴角的笑意,努力不让自己笑出声来。
司马辉见状,急得直跺脚:“快起来!成何体统!”
他想去拉楚天,又怕被误会欺负小孩,伸出的手僵在半空。
武秀宁看准时机,突然扯开嗓子尖叫:“救命啊!老头子要打人啦!”
这声尖叫如同平地惊雷,吓得裴琰智一个趔趄,差点摔倒。
崔高轩的脸色由红转白,又由白转青。
他这辈子何曾遇到过这种场面?
堂堂魏国大儒,居然被两个小儿用撒泼耍赖的方式逼得进退两难。
他试着抽出被楚天抱住的腿,却发现那小家伙力气大得惊人。
“你们……你们这是讹诈!”司马辉气急败坏地喊道,声音都变了调。
武秀宁一听这话,立刻在地上滚得更欢了。
“呜呜……你们骂人!身为大儒居然骂小孩子!”
她一边哭一边偷偷掐了自己的大腿一下,眼泪顿时流得更凶了。
驿馆外的议论声越来越大,隐约能听到“以大欺小”、“为老不尊”之类的字眼。
裴琰智的脸色难看得像是吞了只苍蝇,他强压怒火,压低声音道:
“两位小友,有话好说,先起来可好?”
“不好!”
武秀宁和楚天异口同声地喊道,声音大得能掀翻屋顶。
楚天突然松开崔高轩的腿,转而爬到案几旁,一把抓起那个价值连城的青花茶壶。
“你们不道歉,我就砸了它!”他举着茶壶,作势要摔。
“别!”三位大儒同时惊呼。
那茶壶可是前朝御用的珍品,若被摔碎,他们回国后如何向国君交代?
武秀宁见状,立刻火上浇油:“对!不道歉我们就砸东西!”
她爬起来就要去够墙上的字画。
裴琰智终于崩溃了,他颓然坐回椅子上,声音沙哑:“我们……我们道歉……”
武秀宁和楚天立刻停止哭闹,异口同声地问:“那题目呢?”
三位大儒面面相觑,最终还是司马辉长叹一声:“我们……认输!”
两个孩子立刻破涕为笑,武秀宁甚至得意地朝楚天眨了眨眼。
他们早就料到这三个老家伙会来这招,提前就想好了对策。
“认输可以!”
武秀宁拍拍小裙子上的灰尘,忽然正色道,“但要在登基大典上当众承认你们学问不精,甘拜下风!”
“这不可能!”崔高轩脱口而出。
楚天立刻又摆出要哭的架势:“那我现在就去找父王告状,说你们欺负我们!”
“等等!”
裴琰智急忙打断,他咬牙切齿地说,“我们答应。”
武秀宁甜甜一笑,拉起楚天的小手:“那就这么说定啦!登基大典见哦~”
说完,两个小家伙蹦蹦跳跳地离开了驿馆,留下三位面如死灰的大儒呆立原地。
直到两人的身影消失在长廊尽头,裴琰智才颓然跌坐在椅子上,喃喃自语:
“我们中计了!”
驿馆外,寒风卷起落叶,仿佛在嘲笑三位大儒的狼狈。
距离楚宁登基大典只剩十天,而他们的计划,已经彻底泡汤了。
可他们不甘心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