最后一句话,话筒里的闵敏声音分外温柔。

    叶轻怔愣了一下,把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。

    直觉告诉她,不应该说的。

    而且还没有根据。

    “嗯,姐姐一定会幸福的。”

    她换成了祝福。

    果然,闵敏很高兴,哈哈笑了两声后才挂断电话,去工作了。

    过了两天,张美珠的死也正式结案了。

    经过二审,维持原判。

    张母判处死刑,立即执行。

    一夜之间,新闻媒体又开始蜂拥报道这场判决背后的意义。

    关于量刑的问题,再次搬上台面。

    裴溪又一次出现在心理学分析栏目,以那张完美笑脸跟如沐春风的言语再次圈了一波粉丝。

    一大批人在评论区喊着让他出道。

    但也有更多人看出,往后精神病犯罪裁决这一块,政策要收紧了。

    不少人开始风声鹤唳。

    而无论民众是支持或反对,早在中海谈判桌上,这事儿就已成定局了。

    这天,阳光明媚,花儿开得正好。

    叶轻捧了一束五颜六色的花去看望张美珠。

    来到墓地的时候,见到一个女人正弯腰在给两块墓碑做清理。

    抬起头时,她眯眼看了会儿,有些不确定。

    “你是……美珠的同学?”

    年龄好像小了点。

    但叶轻没有否认,而是看向另一座墓碑。

    上面是一个十四五岁的男孩。

    正是那天从墙里凿开出来的那具尸体。

    原来真实的他,长这样。

    见她看得认真,女人忍不住道:“小杰其实挺孝顺的,每次逢年过节都会送我贺卡。

    家里虽然不富裕,可他懂得洗衣做饭,分担家务。

    我……真不应该骂他的。

    他爸爸常年不着家,也不带他,我一个人照顾孩子,脾气就越来越大。

    他越去张家就越羡慕,也想爸爸陪在身边。

    哪里想到,那是一个龙潭虎穴,会要了他的命……”

    她又呜咽起来,佝偻的脊梁像一朵枯败的花。

    仿佛孩子的离开,也抽走了她所有的力气。

    “那你为什么还要扫她的墓?”

    叶轻看了看她,指着相邻的一座墓,也同样被擦得一尘不染。

    女人被转移了注意力,也不哭了,只擦了擦眼角叹气道:“这也是个苦命的孩子。

    遭了那么多罪,如今父亲也不来看看她。

    我看坟前长草了,就顺手帮忙整理了下。”

    她并没有因为张母,而怨恨无辜的张美珠。

    叶轻想了想,从花束里抽出一半鲜花,走到她面前递过去。

    “送给您。”

    女人愣了一下,有些茫然,“为什么?”

    叶轻仰头去看她,“因为您的心灵,跟这些花一样美丽。

    我想你的孩子,也希望你像这些花一样,即便没有他,也要继续开着。”

    女人眨了眨眼睛,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,有些脸红,又有些感动,伸出手有些颤抖地接过了花。

    “我……都这么老了,哪里能跟花比。

    你这孩子,尽说傻话。

    但是,谢谢你。

    我好久好久都没听别人夸过我了。”

    叶轻看到她低下头,眼泪落到了花瓣上,像漂亮的珍珠。

    “阿姨,其实守在这里,是没有用的。

    人死了,就听不见也看不见。

    带我长大的老爷爷死了,我也只把他留在了村子里,也很少去看他。

    但我知道,只要我过得好,他就会高兴。

    你除了是妈妈,是妻子,是阿姨,你还是你自己呀。

    怎么活着会开心,您难道不知道吗?”

    孩童稚嫩的话语清清朗朗,回荡在蓝天白云与这片寂静的墓碑中,显得格外清晰又真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