青铃一直仰头望着青岚的眼睛，企图从中找到一丝说谎的痕迹。
可惜，什么都没有。
“不。
骗人的。
我不是机器人。
不可能是机器人……”
她喃喃着否定，手却不自觉摸上了自己的头，隐约摸到了一条凸起的疤。
那时她还问过佣人，佣人只说她是玩耍的时候，不小心弄到的。
她还小，就算聪明，也是养尊处优，不谙世事。
没多久就忘了。
如今再去摸，被破坏了毛囊的疤痕很长，的确是手术才能造成的刀口……
“啊！”
她突然抓住自己的头发，拼命去抓自己的头皮。
“我是人！
我会痛，我不是机器！”
她要证明自己是有血有肉，跟大家一样的人。
暴力之下，头发竟是被她大把大把扯了下来。
往日总是精心保养，需要人上门维护的卷发秃成了一块一块，变得血肉模糊。
青岚垂眸看着她，垂在身侧的手指动了动，最终却什么都没做。
给不了的东西，一开始就不要付出。
“啊啊啊……”
凄厉的叫喊持续在宴会上空盘旋，宛如一首哀乐。
青铃面容狰狞，脸上爬满了扭曲的泪水。
捧着沾满鲜血的头发，似哭似笑。
“你们看，是血。
不是金属。
妈妈，我真的是人类。”
她最后抬起眼，期盼着青岚能给她一个答案。
然而，一道高大的身躯先一步挡在了面前。
萧御抱着妻子，遮住她所有的视线，低头去吻她的发梢。
“我知道，你不会不做保险措施。
你动不了手，就让我来吧。”
一边低低说着，他一边摸到了腕口。
青岚摁住手环，不愿意放开。
萧御一顿，垂眸看清她眼底的纠结与挣扎，心下一软。
还是选择掰开她的手。
“乖，一切有我在。
我来解决。”
他是男人，更是爱人。
理应为另一半遮风挡雨。
包括提起屠刀。
刷开手环，找到芯片销毁程序。
他一手紧紧揽过妻子，捂住她的耳朵，一手摁下了按钮。
确认销毁。
“妈妈……”
厅内回荡的余音里，只剩这两个字。
这也是青铃留在世上的遗言。
青岚在寂静中，沉沉闭上了双眼，痛苦地将额头抵在爱人的胸口上。
每隔一段时间，途经其他国家时，她总会买一些纪念品。
大部分会放进别墅里。
保持原样。
剩下一部分，会通过佣人变成青铃的日常用品，或者餐桌上的一道日常食物。
身份特殊，青铃不能离开国土。
偶尔会发脾气要天南地北的东西。
秘书把账单报上来，青岚也总不愿意多管。
“随她。”
钱是最没价值的东西，她愿意花就花。
颁奖台。
是她们交集最多的地方。
第一次给她递奖杯，青岚看到她脸上炫目的笑容。
也曾经有过片刻的恍惚。
迟疑过是不是要清理掉她的记忆，远远把她送走，让她去过普通人的一生。
可一旦离开视线，要是被有心人盯上，她的下场会很惨烈。
一年又一年过去。
青岚透过一个个不同的奖杯，看着她长成一个亭亭玉立的小女孩。
怎么可能会没有感情。
便是发动了叛变，青岚也没想过要杀她。
但事情又不可避免走到了这个地步……
“我们走吧。”
整理好情绪，青岚才站直了身体开口道。
“好，我们回家。”
萧御揽着她，让机器人收拾青铃的尸体。
运回去之后，还要做特殊处理。
保证以后不会让人再窥视利用。
整个宴会厅，上百号光济会的成员就这么眼睁睁看着他们离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