院子里的丫环婆子大气都不敢喘,尽可能不发出一点声音。

    秋夫人昏了醒,醒了昏。

    颜如玉和霍长鹤到时,几个丫环婆子刚到外屋,里屋就留了一个人,稍微有点动静,外屋也能听见。

    抛出一颗迷雾球,把丫环婆子迷晕,霍长鹤指指屋门口,在外屋门给她放风。

    颜如玉轻步进屋,拿出解药和一瓶风油精,先让秋夫人清醒过来。

    秋夫人迷迷糊糊,借着灯光看,颜如玉暗自心惊。

    之前见秋夫人,虽不说多绝色,但也是保养得不错,乌发锦衣,比实际年纪年轻许多,和同龄在一起,算是出色的那一类。

    今日一见,躺在床上,皮肤松弛,尽显老态,两鬓的头发也泛起霜白。

    可见,儿子的死,对她打击极大。

    秋夫人睁开眼,眼前人影渐渐清晰,乍一见到是颜如玉,她半晌没回过神。

    “你……”

    “秋夫人。”

    颜如玉开口说话,秋夫人彻底清醒,赶紧挣扎着要起。

    “夫人不必多礼,躺着吧,”颜如玉把小瓶风油精递给她,“少许一滴抹在额角或鼻下,能好受点。”

    秋夫人一怔,接过道谢:“多谢王妃。”

    “不知王妃深夜到访,有何事?”

    秋夫人疲倦至极,也不想迂回应对。

    颜如玉也明白,直接问道:“秋夫人,公子去世,你的悲痛,本王妃能理解。不过,有一事,还想和夫人求证一下。”

    “王妃请讲。”

    “秋公子身上,可有伤疤?”

    秋夫人点头:“有,小时候玩,不小心弄的,是个三角形的伤疤,不过很小。”

    “再就是曾摔断过腿,但外表看不出什么。”

    颜如玉又问:“那么,胎记或者痣呢?可有?”

    秋夫人摇头:“这倒没有,我儿子生下来就很白嫩,我记得当时接生的八姑婆还说,少见这么干净的孩子。”

    秋夫人说着,眼眶里又溢出泪来:“从那么小,我就抱在怀里,慢慢长大的,他身上有什么,没什么,我最清楚不过。”

    颜如玉沉默,秋夫人强忍悲痛抹去眼泪。

    “不知王妃问起这个,是何意?”

    人都死了,还问这些做什么?

    颜如玉不答,反问:“秋夫人,秋公子的尸首被领回之后,安置在灵堂,你可曾看过?”

    “当然,我哭昏在灵堂几次,丫环们才把我带回院中来。”

    “王妃,到底何意?”

    颜如玉看着秋夫人,秋夫人止住了泪,眼中闪着期待的光。

    她不知道颜如玉要和她说什么,但她隐约感觉到,事情可能会迎来转机。

    虽然她知道,儿子都死了,就在前面灵堂,还能什么转机呢?

    但是,做为母亲,哪怕有一丝丝希望,还是想期待。

    颜如玉缓声道:“你可看过,你方才说的那些特征,是否还在。”

    秋夫人脑子里轰然一炸。

    她不知哪来的力气,挣扎着坐起来:“王妃何意?”

    “秋夫人,秋公子在去衙门之前,可曾与你道过别?”

    秋夫人摇头:“没有。”

    正因为如此,正因为没有见到最后一面,连只言片语都没有,她才如此难过,无法接受。

    颜如玉几乎可以断定,死了的那个,现在躺在灵堂中的,并非秋客石。

    虽然她还想不通,这其中的关窍。

    她早该想到,在秋客石从容去衙门,坦然认罪,决绝赴死的时候,她就该想到了。

    可是,因为实在太像,再加上是从府里带走的,又有那个女子的证词,说的那些特征,都与尸首符合,所以,她才被误导这么久。

    若非一直心有疑虑,若非能检测是否亲生,此时她依旧被蒙在鼓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