略一沉吟,朱由检冷声道:“眼下战事要紧,对军中那些人下旨申斥,让他们把精力给朕放在战事上,少干那些和战事无关的事儿。”

    “还有徐允祯那个狗东西,让他管好他那一摊子,少给朕掺和扶桑的事儿。”

    “他在朝鲜干的那些狗屁倒灶的事儿,以为朕不知道呢?朝鲜国王已经数次给朕上书,弹劾他和崔呈秀二人。”

    “说一句天怒人怨都不为过,现在竟敢又对扶桑伸手,莫不是以为朕不能收拾他?”

    方正化赶紧躬身领命道:“臣遵旨。”

    狠狠地发泄了一通后,朱由检又看向李若琏道:“李若琏,除此之外,扶桑那边可还有其他事吗?”

    李若琏偷偷看了眼朱由检的脸色,继续道:“陛下,还是田尔耕的事。”

    “田尔耕?锦衣卫还没将此人捉拿归案吗?”

    朱由检记得自己之前就下过旨意,让岛津家将人交出来,现在看来,此人是并未归案呐。

    “回陛下,岛津家在捉拿此人之前,就被其得到消息,逃遁了出去,据军情司的消息,田尔耕参与了大明唐津、福冈之战。”

    “据手下人禀报,田尔耕可能已经投靠了幕府那位征夷大将军。”

    “如果让其得到倭人的支持,加上其对大明和锦衣卫的了解,恐会对军情司在扶桑的安排造成巨大损失。”

    听他这么说,朱由检当即有些不喜道:“这是你们锦衣卫的事。”

    “朕只管看到此人伏法!”

    “臣……臣明白了。”

    李若琏心里也是暗暗叫苦,现在的问题是田尔耕这个狗东西,就像是抹了油一样滑不溜秋,根本就抓不住,之所以向朱由检说起此事,也是想借助一下西厂的力量。

    世人皆知东厂和锦衣卫,对西厂了解的并不多,但他身为锦衣卫指挥使,对方正化调教出来的人可是清楚的很。

    这些人的路数和锦衣卫、东厂都不一样,或许可以另辟蹊径。

    李若琏偷偷看了眼,站在朱由检身侧的方正化,似是有些欲言又止。

    朱由检自是发现了他的小动作,转头看了眼方正化,有些不明所以的对李若琏问道:“李卿,还有话说?”

    “陛下,臣是想请方公公帮忙,调派一些西厂的精锐走一趟扶桑。”

    李若琏干脆直说了,也顾不上什么脸面了。

    闻言,朱由检乐了。

    “堂堂锦衣卫,竟也需要请援兵了?”

    李若琏脸上满是尬色。

    朱由检倒也没有再让对方难堪,站起身,伸了个懒腰,开口道:“朕出去走走,你们自己商议吧。”

    “臣谢陛下。”

    李若琏躬身谢恩。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大约过了半个时辰,方正化脚步匆匆的来到了宫后苑。

    “皇爷。”

    “怎么?商议好了?”

    朱由检站在鱼池前,手里拿着一些鱼食儿,一捏捏的喂着池子里的锦鲤。

    嗯,锦鲤这东西就是源自中原的广西、浙江等地,并不是扶桑原产的。

    方正化的心情明显不错,笑着回道:“回皇爷,商议好了,西厂本就在扶桑有些人手,正好将田尔耕这个国贼正法。”

    “行吧,你们的事儿,朕就不过问了。”

    “但西厂的职责,你莫要忘了。”

    “臣不敢。”

    方正化赶紧躬身回道。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扶桑,长府藩,栉崎城。

    松平信纲等一干大名皆是站在城外,恭敬的等着德川家光。

    “秀就君,我们接连败于明军之手,将军那里该如何交代?”

    长府藩藩主毛刘秀元,低声长州藩藩主毛利秀就问道。

    毛利秀就一身小袖,站在那里半眯着眼,听到自己这个便宜兄长的话,睁开眼睛瞥了他一眼,冷哼一声并未说话。

    他知道自己这个便宜哥哥,是想将大阪水军失利的事儿,按到自己头上。

    谁让当初是自己出了个狼群战术的主意呢。

    毛利秀元见毛利秀就不说话,也不着恼,嘿嘿冷笑一句,也不再多言。

    就在弟兄俩勾心斗角的时候,远处一大片旗帜,出现在了众人的视线中。

    为首的两百名鸢泽众,皆是身着黑漆具足,手持朱枪,脸上带着统一的赤鬼面具。

    后面的三十六名金鼓众,敲敲打打好不热闹。

    松平信纲一挥手,一名上了年纪的町人,上前献上食盐和黑炭。

    仪仗继续前行,走了没多远,一名僧侣上前,献上梵钟拓片。

    队伍中的武士接过后,仪仗再次前行。

    等第三次停下的时候,身为长府藩藩主的毛利秀就,牵着马,带着一柄太刀上前,跪在队伍前,双手呈递给走过来的武士。

    至此,征夷大将军入城的三献仪式算是结束了。

    德川家光也从黑漆唐舆上走了下来。

    松平信纲赶紧带着人,小跑着迎了上去。

    “拙者参见大将军殿下!”

    “臣等参见大将军殿下!”

    众人齐齐躬身施礼。

    德川家光在数名武士簇拥下,来到众人跟前,抬手道:“诸君,免礼吧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