谢润心绪倒是格外平和。

    “反正宫里议论本宫想抢占六皇子的声音不小,本宫也不能白挨了那些冤枉。”

    她是高位,总想着和低位妃嫔解释叫怎么回事?

    别说她没做这事,就算做了,娴昭媛能说什么?

    若她总是这般没气性,以后会有多少人敬重她这个昭德妃?

    因谢润对昭和宫管得严,消息不曾外泄半句。

    娴昭媛受了委屈也径直回屋哭,竟也没人知道这件事。

    直到第二日娴昭媛再去昭和宫被六皇子拒绝,大家才慢慢品味出不对来。

    “皇上都下令了,昭德妃难道还能扣着六皇子不给?”

    孙妃被禁了足,只有住在她宫里的熙婕妤偶尔会去找她说会话。

    谢润和娴昭媛争抢六皇子的事情,也是熙婕妤告诉孙妃的。

    孙妃记恨自己因谢润被褫夺封号受辱,开口就是火气:“别看她面上爱装好人,保不准暗地里捣鼓着什么,故意挑唆着六皇子不去亲近娴昭媛!”

    熙婕妤感慨道:“倒是娴昭媛运气不好。好不容易顶着流言蜚语得到了皇上的旨意,谁料到临门却插了一脚。”

    “也不知道六皇子是怎么了,忽然就不喜欢娴昭媛了。”

    她眉宇轻轻皱着,似有几分愁意。

    孙妃轻哼:“还能是怎么了?不过是个一岁小童,必然是有人当面一套背地里一套,故意使了手段!”

    熙婕妤:“若真是如此,娴昭媛可该怎么办才好?”

    “她当初同我一起进宫,出尽风头,如今却被人用孩子拿捏着,受尽委屈,我是真心疼她。”

    孙妃睨了眼熙婕妤,只觉得好笑。

    这熙婕妤也真够装的,到底是心疼娴昭媛,还是想看娴昭媛的笑话当她看不明白?

    她笑道:“妹妹如今腹中怀有皇嗣,自是得皇上看重。若真心疼娴昭媛,怎么就不替娴昭媛说两句好话,好让皇上全了她的心愿?”

    娴昭媛想养六皇子的事情,早闹的阖宫皆知。

    孙妃却从没对六皇子动过念头,只因她看不起六皇子生母的出身。

    她好歹是国公之女,若养个青楼娼妓生出来的孩子,这叫个怎么回事?

    故而她一直盯着吴宝林的肚子。

    如今娴昭媛养了六皇子倒好,宫里再没人能和自己争了。

    熙婕妤也没想到会被孙妃反问,轻柔一笑,“也不瞒姐姐,妹妹有心,可没那胆气。”

    “皇上固然为了孩子顾怜我们母子一二,可妹妹终究没得过宠,把握不准皇上心意。”

    “妹妹有心为娴昭媛说两句好话,可又怕言语不当惹了皇上厌恶,到时候反倒好心做了坏事。”

    孙妃轻哼一声:“你直说你只是口头想替娴昭媛说好好,行动上是万万不能的不就成了?”

    “本宫难道还能强迫你去给她说好话不成?”

    熙婕妤脸上的笑意微微凝滞。

    回去路上,熙婕妤身边的宫女为她抱不平:“孙妃娘娘真是活该被罚,如今都虎落平阳了,还如此嚣张!”

    熙婕妤瞪了眼宫女:“她是虎落平阳,那我成什么了?”

    宫女被吓一跳,立马低头:“是奴婢失言,是奴婢失言!”

    宫女委屈道:“奴婢就是看不惯她那高傲样。一无宠爱二无子嗣,不过是靠着在府邸的情分才能坐在妃位,估摸着也是在妃位老死。”

    “娘娘腹中还有皇嗣,她却咄咄逼人,不留半点情面!”

    熙婕妤冷笑一声:“她何时对人留过情面?如今被禁足在永宁宫,不就是因为不给昭德妃娘娘面子?”

    “我也打听过,她在王府里也不曾受过宠。能得如今妃位,一靠家世,二靠的是皇上对她有几分愧疚,只因她那脸被毁和大皇子有几分关系。”

    “如今她仗着这几分愧疚肆意妄为,迟早会自食恶果。”

    宫女附和:“可不是!以前她仗着是永宁宫的主位,让主子受了好些窝囊气。待日后小皇子生下来,看她如何嚣张!”

    “只怕到时候这永宁宫的主位也要换个人来坐坐!”

    谁叫皇帝后宫子嗣少?

    如今有了子嗣,自然是有了底气。

    这边主仆两暗地里议论孙妃,那边孙妃也在和身边人说熙婕妤的事情。

    “本宫不过是才受了点冷落,就一个两个把本宫当傻子对待!”

    身边宫女递上茶,轻声哄道:“娘娘消消气,不要和那起子小人计较。”

    孙妃端着茶,火气极大,骂道:“你真当她是好心来给我递信的?”

    “她不过是想撺掇着本宫去和娴昭媛争,去和昭德妃斗!”

    宫女惊讶:“娘娘也不曾与她结怨,她为何如此算计?”

    “何时不曾结怨?”孙妃了然道:“本宫近来脾气见长,对谁也不见好气度,少不了言语冒犯。”

    “熙婕妤怕是以前受了委屈,如今有了皇子做底气,就想着出一口恶气。”

    孙妃脾气不好,有时无缘无故就会朝人发脾气,或冷嘲热讽,或横眉竖眼。

    熙婕妤住在永宁宫,离她近,受她的委屈怕是最多。

    孙妃可不会自大到认为她欺负别人,别人还无怨无悔的接受的地步。

    宫女劝道:“娘娘您是永宁宫主位,若不想见她,不见便是。”

    孙妃:“……本宫如今被禁足中,若不见她,又怎么能知道宫里发生的事情?”

    宫女这会确实不知道该如何劝了。

    孙妃被褫夺封号禁足后,性子倒是没那么尖锐了,可依旧喜怒不定、阴阳怪气。

    嫌弃了一通此伺候的人,孙妃又道:“你去开库房,选些好的补品让太医院的御医检查一番,再送去吴宝林那。”

    宫女:“是。”

    打发人走了,孙妃靠在床头,百无聊赖的玩着手上的穗子。

    她容貌被毁,此生怕是没有得宠的希望了。

    但她其实也没那么想养吴宝林肚子里的孩子。

    毕竟谁年纪轻轻会想着给别人养孩子?

    只是到了她如今的身份地位,有个孩子总归是稳当很多,再加上家长长辈催促,她才隔三差五去给吴宝林示好。

    孙妃也知道吴宝林如今快生了,整日担心有人抢她孩子,日日抱着肚子风声鹤唳。

    每次孙妃或者其他人送东西给吴宝林,吴宝林当晚定是辗转难眠。

    或许是脸被毁了后心态有所变化,孙妃如今心理有些微妙的扭曲。

    她心情不好时,就去给吴宝林送东西。

    看着吴宝林担惊受怕,她心里就有种难以言喻的开心和得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