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规矩不过是他们为自己谋利的利器,有用的时候张嘴不离,显得多高风亮节,无用的时候,弃之如敝履。”

    谢润认真听着,连连点头。

    皇帝看她的样子,好笑道:“听懂了?”

    谢润:“……妾身又不是傻子,皇上都说的这么明白了,妾身怎么可能不懂?”

    皇帝倒是没再提立后的事情了。

    谢润心里轻舒了一口气。

    无论皇帝是故意还是无意,是有试探的心还是随口说之,谢润坚定意志,绝不掺和半句。

    用膳的时候,望着满桌的素食,皇帝皱了皱眉。

    刚想说些什么,瞥到一旁大快朵颐的儿子,顿时失笑。

    “他一向胃口这么好?”

    谢润也看向陶陶,温声道:“这些时日他也累着了,每日回来沾床就睡,吃什么都香。”

    皇帝:“他倒好养活,不过瞧着是瘦了些。”

    “皇上这话可别让陶陶听见。”谢润悄悄戳了他一下。

    皇帝不懂,略带疑惑的看向谢润。

    谢润叹了口气:“待会皇上就知道了。”

    皇帝一看过去,就对上陶陶悄悄打量自己的眼神。

    见皇上望着自己,陶陶咧嘴一笑。

    皇帝:“……”

    有种不太好的预感。

    等用完膳,皇帝去看十皇子宝贞,盯着看了许久,才道:“宝贞似乎与琮儿幼时不像。”

    谢润:“可能大些就像了。”

    谢润心想你和肃王长的也不见半点相似呀?

    可惜她没这胆子开口。

    就在这时,陶陶从外面消完食回来。

    谢润起身,佯装有事:“妾身先去更衣了。”

    她一走,陶陶小跑扑腾到皇帝腿边,张嘴就喊:“父皇,儿子好饿。”

    他抬手揉着肚子,“儿子好久好久没吃肉了。母妃说要守孝,三年不得沾肉。”

    陶陶牵着皇帝的手摸着自己的肚子,委屈巴巴道:“父皇,您看儿子的肚子都扁了。”

    皇帝乍一听,还有些心疼陶陶。

    等手落在陶陶鼓鼓的肚子上时,满脸黑线,“琮儿如今还学会了睁眼说瞎话?”

    “你不是才用了膳?”

    至于说三年不得沾肉,皇帝全然没当回事。

    谢润有多精,皇帝又不是不知道。

    她面上惯来不出错的,但私底下却总有自己的主意,从不会苛待自己,又怎么真的会缺了陶陶一口肉吃?

    估摸着是这小子嘴馋,故意跑到他面前闹的。

    竟还学会了装可怜。

    陶陶一听被拒绝,立马使出绝技,“儿子好饿,父皇疼疼儿子!”

    小眼睛一红,嘴巴一瘪,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。

    皇帝:“?!”

    才几日不见,这小子都学了些什么?

    皇帝脸一沉,“不行!”

    “男子汉大丈夫,哭哭啼啼成何体统?!”

    陶陶半点不带怕的,继续碎碎念,还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,看的旁边的许嬷嬷和淡桃都有些心软。

    只顾及皇帝在场,不敢出声。

    皇帝见谢润更衣一直不见回来,心里好笑,“你家娘娘越发出息了,连自个儿子都搞不定,都要躲着他走?”

    淡桃连忙去催谢润回来。

    谢润‘更衣’回来,瞥了眼抱着皇帝大腿装可怜的儿子,只当是看不见。

    “皇上这是怎么了?”

    皇帝似笑非笑:“他这一招是和谁学的?”

    “才几日不见,就学会装可怜耍无赖了?”

    谢润立马澄清:“这可不是和妾身学的。”

    谢润要脸,也从来没做过抱人大腿耍无赖的事情。

    谢润:“不过妾身想来皇上估计不太愿意听到。”

    皇帝挑眉看她:“?!”

    谢润淡定道:“和六皇子学的。”

    皇帝霎时陷入沉默,深深看了眼陶陶,“朕怎么不记得老六有这个爱好?”

    谢润拿着帕子遮嘴,含蓄嘲笑:“皇上这些时日忙,不常来后宫,不知道这两兄弟如今可亲厚了。”

    守孝的时候天天待在一起,两人竟还交流了对付自家母妃的心得。

    娴修仪不是六皇子亲娘,又有皇帝安排的嬷嬷杵在中间,两母子的关系其实有些别扭。

    日积月累的,小小年纪的六皇子竟也琢磨出一套‘对付’娴修仪的法子。

    这其中卖惨哭诉就是他教给陶陶的。

    等谢润反应过来,陶陶这小子已经在她身上使了几次。

    她察觉出这小子不对劲,才特意派人去查问。

    皇帝听完,已经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来说话了。

    谢润看了他腿上的陶陶,“皇上,还没完呢。陶陶可比六皇子能念叨。”

    六皇子脑子灵活,但性子弱,也会看眼色。

    撒娇卖乖的事情向来点到为止。

    陶陶被谢润宠着,也不知什么时候养成了没脸没皮的性子。

    有时谢润不如他的意,他能耍赖念叨一整天。

    黑脸也吓不着他。

    皇帝本来没太把谢润的话当回事。

    小孩子爱闹是正常,但一般没长性。

    偏他儿子就给他涨了回教训。

    午间,皇帝几乎是落荒而逃。

    淡桃有些担忧道:“娘娘怎么不管管?”

    “按理说皇上来了咱们宫里,虽不留宿,好歹要用了晚膳。”

    “今日这般离开,怕惹人议论。再则……”淡桃看了眼谢润:“皇上会不会生出不满?”

    即便谢润如今位列贵妃,得独一份的宠爱,身为她的贴身侍女,淡桃还是战战兢兢,担心自家主子伺候不周失了宠爱。

    谢润笑道:“知道你是在替本宫担忧。”

    “如今宫里还剩下几个后妃?谁能非议本宫?”

    说这话倒不是谢润猖狂,实在是

    “再则,陶陶是皇上的亲儿子,他总得了解自己儿子什么秉性。”

    皇帝从不怕儿子有缺点,怕的是儿子面上一副面孔,背地里却是另一副面孔。

    感情是相处出来的,活生生的人,鲜活的性格,这才该是皇帝的儿子,而不是被教导的一味只会喊君父,只剩尊重和敬畏的皇子。

    当然,更重要的是皇帝不会在意这点小事。

    等皇帝一走,谢润就开始‘教训’陶陶。

    “看你父皇都嫌你念叨,男子汉大丈夫,怎么能如此嘴碎?!”

    硬是念叨了大半天要吃肉,比唐僧念经还厉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