有的在吟诵神性败亡的诗篇;

    有的在诡异地用鼻音低咏,像是佛陀的密语,又像是量子程序在递归自我。

    而最为清晰的,是那一组嘴,每一次开口,皆颤声吐出两个字:——“自由。”

    声音像是来自宇宙诞生前的回音,又像是文明最后一息的哭泣。没有丝毫喜悦,只有一层又一层、穿透时空与意识的焦灼、质问与否定。

    “自由。”

    “自由。”

    “自由……”

    每一个音节吐出,天地便泛起波澜,因果链条抽搐着绷紧,如同被重新调音的宇宙琴弦。

    陈清明站在巨神之躯之中,闭目冥想。

    “无头”象征个体主动摆脱主观意志中心,否定“我执”;

    “抱首”象征自我审判之姿,是灵魂将“理性主体”纳入审视的悖论结构;

    “万目”象征自由之困:无限感知却无处立足;

    “多口复述”象征自由话语的异化——在多元系统中沦为信仰标签与结构噪音。

    声音如旧数据纠缠回溯,似神经元未能正确剪枝后的意识回音。

    这一次,陈清明感受到了它的深层意图。

    那头颅哭了。泪如光河,横溢星界,落下时穿透了无数系统世界的边界,悄然渗透进入一个又一个系统的内部演化逻辑。

    大雨倾盆,如天河决口,水幕从高空倾泻而下,每一滴仿佛蕴藏着世界的重量。

    天空被撕裂,一道闪电如天神之剑斩破阴霾,在灰蒙蒙的大地之上投下一道苍白的光,映出满目苍凉的画面。没有风,但雷声滚滚,仿佛这天地之间积蓄着久远而隐秘的愤怒。

    世界如被褪去了颜色,仿佛末日遗留的剧场,所有舞台都被浸湿,灰白色的水雾遮蔽远方,目光所及,不过数十步。

    就在这一片荒寂之中,陈清明睁开了眼。

    这不是一场梦,而是一次“观想实化”。

    这是他在因果神域之上观想出的一个全新世界,一片未被定义的宇宙。他的本体,在系统至高维度之上,轻轻地分出一粒心神,如星火点入这未生之界。

    那一粒心神,如坠入混沌初生的天地元磁,一阵虚光荡漾之后,便化作一个身着青衣的身影,静静站立在一片无垠草原之上。

    他环顾四周。

    头顶不再是末日的雷暴,而是一种极不真实的纯净。天空蔚蓝得近乎空洞,没有丝毫杂质。蓝得太过彻底,像是被无数次清洗过,或者,这片天空只是被创造出来的背景板,仿佛未曾被历史染指。

    而脚下的大地,则是一片诡异的“绝尘草原”。

    不见尘土,连草叶之上都无半点泥渍;

    风不动,草不摇,每一根草都以近乎“人工精修”的角度挺立生长,分布均匀而对称,仿佛一株株被“种出来”供人观赏的“原型植株”;

    远处,白茫茫一线,如雾如霭,一座银白色的高山若隐若现,直耸苍穹,宛如通天神柱;而更近处,一片森林正悄然逼近视野。

    那里的树木极高,每一棵的树干都如塔柱般挺拔,表面似乎覆盖着类似金属的鳞纹。枝叶上没有枯萎或虫痕,每一片叶子,都如工笔所绘,绿得极致,完美得让人心悸。

    它们,“太整齐”了。

    整齐得不像是自然生长,更像是——被系统植入的一段段“自然模板”。

    陈清明站在原地,闭上眼,再次睁开。他运转神识,扫描这一方世界的基本结构。

    瞬间,他感受到一股异常的逻辑张力,“这是一个以完美稳定性为底层逻辑的世界系统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