而此刻,屋内灯火微明。

    林鸣跪坐在女子床前,额角微汗。他刚才为她敷下的“清灵散”,乃是从山中老药婆处高价换得的灵药,平日惜之如命,却在此时一口气用去大半。他将药粉细细撒在女子肩背伤处,再用清水调制的药引润湿皮肤,动作轻柔如风。那黑衣女子虽昏迷,眉头却紧蹙,似是梦魇缠身。林鸣低声问道:“她会不会死?”声音中透着一丝不安。

    陈鸣却不答话,他跪在床尾,双掌合于丹田之下,闭目调息,似在运转内力引气入脉。他的指尖隐隐泛出淡青色的光芒,一缕缕如丝似缕的气线汇入女子胸口中一处隐秘穴位。每一次引入灵气,女子的呼吸便平稳一分,面色也略见红润。陈鸣一边引气一边默念《清微真诀》,道音低缓,如禅钟微响,隐隐中竟与屋外陆半闲咒语遥遥相合。

    忽然,女子猛地睁眼,幽光闪动。

    “你们为何要救我?”她的声音低哑,带着几分警惕与虚弱。

    林鸣吓了一跳,却仍强作镇定道:“你昏倒在街头,我不过是……我不过是顺手而已。”

    女子盯了他片刻,神情却忽然软化:“顺手……呵,多少年没人对我‘顺手’了。”她挣扎着起身,牵动肩上的伤,却硬生生压下痛意,语气急促:“我不能留下——有人在追我,他们……不是人。”

    陈鸣终于睁开眼,声音沉稳却带有几分压制的威严:“你现在身中追魂钉之毒,若不借地气引疏三阳脉,不出一夜便会经脉寸断。你若信我,便留在此屋;你若不信,那就自行离开,生死有命。”

    女子一愣,似有千言万语欲说却止,最终缓缓躺回榻上,嘴角勾起一抹苦笑:“那就死在你们这儿吧,也比死在他们手中好些。”

    陈鸣起身,走到门口,轻推木门,目光穿越夜色与烟雾,与陆半闲对视。

    陆道士眼中闪过一抹沉思:“此女背后,有剑道余波,且与某股旧力有关……你们要当心。”他语气低沉,仿佛说的是某种来自天外的命数。

    陈鸣点头:“她不是寻常女子。”

    陆道士摇头:“她的魂里藏着东西,不干净。剑意不是她的,她只是个……载体。”

    林鸣在屋内听到这话,心中一紧。女子似乎听不到外面的对话,依旧沉沉昏睡。他望着那女子沉静的脸庞,竟莫名生出一种宿命感。

    “师父,您说她会不会与我有缘?”林鸣低声问道。

    陆半闲道士在门外闻言,抬头看了看天,“缘者,命所系。非你求得,而是你欠下的。此劫既来,不可避,唯有破。”

    陆半闲道士端坐案前,手中握着那张只半页纸大小的药方,字迹工整,小楷方正,仿佛每一笔都蕴含着深意。他微微俯身,神情凝重,却又透着一丝柔和,像是一位临危受命的医者,承载着天地大道的神秘智慧。

    “这药方,不仅疗伤,更是固本培元之道。”他的声音低沉,带着岁月积淀下的厚重韵味,宛若古钟敲击山谷,震动着每一个听者的心魂,“兵家立于不败之地,皆因以战养战,此方便是上乘之路。性温而不燥,虽耗时日,然温润如春风,不伤真元,才是修行之本。”

    他将那淡黄色的药粉和清水依照时辰,细心地放入炼丹炉中。火候需分文火与武火,文火细致绵延,如同缓缓流淌的山泉,润物细无声;武火则如奔雷骤雨,急促而有力。陆道士目光深邃,时不时伸出一根手指,敲击着头顶那顶莲花冠,发出轻微的“咚”声,仿佛敲击的不仅是金属,更是天地间玄妙的律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