华映雪浑身剧烈地颤抖起来,脸色惨白如纸。
“不……不是我……”她嘴唇哆嗦着,声音细若蚊蚋,却依旧徒劳地想要辩解,“那都……那都是凑巧,茶水……茶水兴许是赵常富自己弄的……”
“够了!”
一声怒喝骤然响起,却是站在一旁,一直沉默的二族老。
他须发皆张,指着华映雪,气得浑身发抖,“华映雪!事到如今,你还想狡辩!”
“毒害长姐,图谋家宝,如今又意图毒杀证人!桩桩件件,证据确凿!”三族老也怒不可遏,“我华家怎会出了你这等心肠歹毒之人!”
“当年青怡何曾亏待过你!你竟下此毒手!”另一位族老痛心疾首。
“我们真是瞎了眼,竟让你这等毒妇在华家作威作福这么多年!”
谴责声此起彼伏,如同无数巴掌,狠狠扇在华映雪脸上。
华映雪拼命摇头,泪水混着汗水狼狈地淌下,“不是的……对,对了,那木灵珠……木灵珠是我寻回来的!
我是为了华家!木灵珠是我们华家的传家之宝,我把它带回来有什么错!”
“带回传家之宝自然无错。”沈时鸢淡淡道,“错的是,你不该毒杀我母亲,为此你编造了一个又一个谎言。”
“从京城之事,到赵常富,再到这两只茶杯,你还要狡辩到什么时候?”
华映雪眼神空洞,嘴巴张合了几下,却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,整个人如同被抽去了所有力气,瘫倒在华采苓身上。
华采苓脸色亦是难看至极,似是没想到自己的母亲竟然真的是杀人凶手。
大厅内,一时间只有华映雪粗重而绝望的喘息声。
沈时鸢不再看她,缓缓转向主位上脸色铁青的华望亭,敛衽一礼。
“舅舅。”
她的声音清越,在大厅中清晰可闻。
“如今,真相已然大白,证据确凿。”
“我母亲华青怡,二十五年前无辜枉死,沉冤未雪。”
沈时鸢抬起头,目光坚定地迎上华望亭复杂的眼神。
“今日,鸢儿恳请舅舅,以华家家主之名,为我母亲主持公道,还她一个清白,也告慰她二十五年不得安息的在天之灵!”
沈时鸢掷地有声的话语落下,议事厅内陷入了一片死寂。
所有人的目光,都或震惊,或鄙夷地胶着在面无人色的华映雪身上。
一直为母亲辩解的华采苓,此刻看向华映雪的眼神,再无半分光彩,只余下一片深不见底的暗色。
她默默垂下了眼,紧抿着唇,再未发一言。
华望亭缓缓转过头,那双素来温和的眼眸里,此刻盛满了难以置信的痛心与失望。
他看着自己的亲妹妹,声音艰涩得几乎不成调。
“映雪,”他一字一顿,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,“你为何要如此糊涂,做出这等……残害手足的恶事?”
刚才还颓然的华映雪听到兄长的质问,像是被刺激到了什么,猛地抬起头,眼中迸发出一种近乎疯狂的怨毒。
“为了谁?”她惨然一笑,泪水却不受控制地涌了出来,“大哥,我还不是为了你!”
华望亭身形一震,眉头紧皱,“为我?”
“是啊!”华映雪凄声道,“当年祖父祖母执意要将华青怡那贱人找回来!
他们甚至动了念头,说她若回来,这华家家主之位,便该由她继承!”
“大哥,你甘心吗?你为华家劳心劳力这么多年,凭什么要将一切拱手让给一个失踪多年、对家族毫无贡献的女人!”
华望亭闻言,眼中闪过一抹错愕与震惊,随即化为一声沉重的叹息。
“荒唐!”他沉声道,“若祖父祖母当真觉得青怡姐比我更适合执掌华家,那这家主之位,理当由她来坐。
我华望亭,绝无二话。”
“呵,”华映雪嘴角勾起一抹浓浓的讥讽,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,“大哥,你当真这么想?”
她笑得眼泪都出来了,声音却冰冷刺骨,“你当真对这家主之位,没有半分觊觎之心?”
华望亭面色一沉,“映雪,休得胡言!”
“我胡言?”华映雪猛地拔高了声音,眼神锐利如刀,“若你当真如此清高,当年又岂会违背祖父让你专心医道的意愿,将医馆事务大半交予旁人,自己一头扎进家族事务与商行经营之中?”
“你不就是想借此笼络人心,得到族中长老和其他分支的支持,好让你坐稳这家主之位吗?”
“我不过是……不过是帮你提前扫清了障碍,帮你达成了你深埋心底的夙愿!”
华映雪越说越激动,声音也越来越尖锐。
“我何错之有?!”她歇斯底里地尖叫起来,状若疯魔,“我做的一切,都是为了你,为了我们一家人啊!”
华望亭闻言,嘴唇翕动了几下,喉咙里像是堵了一团棉絮,竟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。
就在这僵持之际,一道清冷的女声打破了议事厅内令人窒息的沉默。
“说得好听。”
沈时鸢冷嗤一声,清凌凌的目光如同淬了冰的利剑,直直射向瘫坐在地的华映雪。
“口口声声都是为了舅舅,为了华家。”
她的声音不大,却字字清晰,带着洞察一切的锐利。
“可你真正为的,分明是你自己!”
华映雪猛地抬起头,怨毒的目光死死盯住沈时鸢。
沈时鸢却夷然不惧,继续道,“你怕舅舅若不是家主,你这位劳苦功高的亲妹妹,在华家便再无半分权势地位可言。”
“你怕自己习惯了的锦衣玉食、前呼后拥,都会化为泡影。”
“所以,你才要不择手段,铲除一切你认为的障碍。”
“你真正爱的,从来不是舅舅,也不是这个家,而是你自己那份虚荣和私欲!”
华映雪被沈时鸢这番话刺激得浑身发抖,她猛地从地上撑起身子,虽然狼狈,眼神却依旧凶狠。
“那又如何?”
她尖声反驳,目光扫过沈时鸢,又怨毒地看向华望亭。
“我母亲既然嫁给了父亲,我们兄妹生来便是华家的嫡系,享受如今的荣华富贵,本就是天经地义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