唐河握着刀,听着马蹄声。

    一刀对几枪。

    这仗,难打啊。

    马蹄声越来越近,几发子弹打到了马尸上,炸起一团团的血雾。

    忽!

    一匹马带着一名骑士从唐河的头顶跃过的时候,黑洞洞的枪口下指。

    唐河侧身闪躲的同时,一刀划向马匹的后腹处。

    哧啦一声,马皮被割开,腹膜中鼓起青色的马肠。

    当那匹马一落地的时候,腹压增大,腹膜被顶开,一大团子马肠子哗啦一下就淌了出来。

    那名骑士也从马背上摔了下来。

    唐河一见是个好机会,拎着刀就奔着那个包头大胡子扑了过去。

    枪声不停地响起,唐河奔跑中,被子弹扫了个跟头,人也扑到了大胡子的身边。

    一股腥膻味扑鼻而来。

    那个被摔得昏头转向的大胡子,枪口一转,指向唐河的额头。

    “杂草的!”

    唐河大骂了一声,一刀向大胡子的面门扔去。

    对方横枪一架的时候,唐河已经扑了上去。

    老子还就不信了,我一个在山里跟老虎都能过两招的猎人,还干不过你们这些不法份子了。

    只是唐河还没有扑到大胡子的身后,马蹄声声如雷,紧跟着呼啸声响起来。

    唐河一扭头,就见一人骑在马上,倒抓着ak,枪托像重锤一样向他的脑袋上抡来。

    别说唐河了,就算是杜立秋那牲口来了,也扛不住人家的骑兵冲锋啊。

    唐河缩头一闪,枪托擦着头皮飞了过去。

    唐河让过这名骑士,再想扑大胡子的时候,冰冷的枪口,已经顶到了他的脑门上。

    对方的呼喝唐河听不懂,但是顶在脑门上的枪口,比啥语言都管用。

    唐河顿时不敢动了。

    空手夺枪这种事情,想想就得了,真到这个时候,没几个人真敢尝试的,九成概率会当场爆头的。

    那名骑士也转了回来,同样是包着头巾,满脸大胡子,深眼窝大鼻子,一脸的凶相。

    两人哇啦哇啦地不知在说什么,但是唐河隐约能猜得出来,是不要杀人的意思。

    唐河顿时松了口气,被这两人用枪顶着,踉踉跄跄地往回走。

    他现在更担心阿依古丽。

    这个少女带着一条狗,在荒野中活下去没问题。

    就怕她一时热血上头,冲回来救自己。

    一把老式单发步枪,真的干不过两把自动步枪啊。

    唐河一直被押送回了驮队那里,阿依古丽也没有出现。

    唐河被他们用绳子绑了,然后跟另一个老头看押在一起。

    老头是个白种人,胡子乱糟糟的,满脸都是岁月的沟壑。

    老头一直打量着唐河,唐河被他看得有点发毛,忍不住说:“你瞅啥?”

    老头咦了一声:“你这口音,跟那几个人一样,你也是大兴安岭来的吧?你认识杜立秋吗?”

    老头明明长着一副白人的模样,但是一张嘴却是流利的普通话。

    唐河点了点头,表示自己认识,在不了解对方的身份前,唐河也不想多说漏了底。

    老头笑道:“我是塔吉克的巡边员,看守边境的,碰到了这些驮马贩子,就被抓住了。”

    “他们是干什么的?”

    老头还没说话,一个马包翻了,散落出一些黑色的饼状物,散发着一股子古怪的气味。

    一看这东西就知道是啥了。

    唐河的心一沉,居然碰到了这种不要命的狠人,在国内,运这个说是逮着就地枪毙一点都不过份啊。

    老头说:“放心,他们不敢杀我们的,只是怕我们走漏了风声,咱们配合着点,等他们交了货之后,就把我们放了!”

    唐河难以置信地说:“大叔,你别跟我开玩笑,把自己的小命寄托在这种亡命徒的身上,真的靠谱吗?”

    老头说:“咱们这么大的国家,对这东西管控又那么严格,真要惹急了,大军压境的话,他们跑都没地方跑。”

    唐河摇头,老头的想法很美好。

    现在可是经济建设为中心,要苦一苦部队的。

    在这个时期,埋头发展,韬光养晦,在外头受了多少委屈啊,可以说被欺负惨啦。

    真正不挨欺负,跟外国斗得有来有回,那都得到了航母出海,歼20列装以后的事儿了。

    等到了那会,骨头渣子都烂没了个屁的。

    老头好像看出了唐河的想法,幽幽地说:“小伙子,别乱来,这些人都是阿穷汗那边的亡命徒。

    不少人都是跟老美,老苏打过仗的老兵油子,很机警,而且枪法很准。”

    老头这么一说,唐河都有些绝望了。

    这不是相当于人均特种兵,还是实战型的特种兵,这可怎么打啊。

    老头倒是老神在在,信心十足。

    那些国境外来的亡命徒,在一块呜里哇啦地不知说些啥。

    还有人拿出一个大砖头似的对讲机,上头还有老毛子的文字。

    没一会功夫,一阵马蹄声响起,一人骑着马飞奔而来,到了近前下了车,哇啦哇啦地大叫着。

    随着他的大叫,老头顿时神色紧张了起来。

    “大叔,他说什么?”

    老头说:“他们的对头追上来了,他们要快速赶路。”

    唐河的心也一沉,快速赶路,就意味着他和老头这两个俘虏就是累赘。

    亡命徒怎么处理累赘,还用得着说吗?

    “是我们的军队吗?”

    “肯定不是啊,这帮人的内部乱着呢,谁也说清倒底有多少势力,都想着靠这玩意儿赚钱呢。”

    这时,唐河感觉自己的手腕处微微一疼,一扭头,就见这老头不知从哪掏出一把锋利的小折刀,正悄悄地割着自己手腕上的绳子。

    草,他有这好东西,居然早不跑,也未免太相信这些亡命徒的节操了吧。

    老头低声说:“一会我吸引他们的注意力,你找机会抢马,快跑。”

    “那你呢?”

    “别管我,你是远方来的客人,我不能看着你死在这里。”

    唐河咬紧了牙关,现在不是哭着喊着不要,要走一起走,要死一起死之类矫情话的时候。

    就像他跟阿依古丽分开的时候一样,能跑一个是一个,跑了就别回头。

    “嗨,嗨,嗨!”

    远远地传来一阵大叫声,一匹马驮着一个人快速接近。

    还没到近前,唐河就差点跳起来。

    看那虎背熊腰的身影,一瞅就是杜立秋啊。

    老头一愣:“哇,这位勇士怎么来了?”

    一众亡命徒举起了枪。

    远处的杜立秋高高地举起了双手,然后一边走一边脱衣服,把自己脱得只剩下一条裤衩子,以示自己没带武器。

    杜立秋就这么迈着铁柱子似的双腿,快步地走了过来,然后被这些亡命徒举枪围上了。

    杜立秋的后背挨了一枪托,往前抢了两步,抻着脖子看到了唐河。

    唐河跟杜立秋对视了一眼。

    多年的默契,只一眼,就知道这个大虎逼要干什么。

    他要不干点什么,就不是大虎逼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