人要对什么上了心,总日夜惦记,一定能找到。

    青连找到了杏子的盒子,她把那只盒拿到医馆藏起来了。

    她定然以为那天混过去,青连已忘了这东西。

    青连犹豫许久还是找人开了锁,里头有几只手指粗细的瓶子。

    瓶子盖很紧,打开后里头有液体。

    他闻了闻,没什么气味,自己又找了只很小的瓶装了几滴。

    那瓶子那么小,若是口服怕半口都不够。

    所以他只拿了几滴。

    东西放回原处,恢复成原样。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自从青连夜夜回家守着杏子,日子仿佛回到两人刚成亲的时候。

    青连也不再催着杏子回府多看望孩子。

    杏子便猜着,自己和婆母的仇已经结到了明处。

    她没猜错,薛母恨杏子恨到牙痒痒。

    不过她没挑明,但凡历尽沧桑之人哪个会把事情挂在脸面上?

    连杏子都学会了藏事,更别提薛母。

    她身上整日里三灾两痛的,不时发作心痛,腿也不能再走路,不方便出门令她性子越发乖张。

    这日,她突然犯了急症,从榻上跌落在地,额角出了好多血,丫头吓得赶紧通知青连、青云他们兄弟几个。

    青连亲自把脉,喂药,把老母亲从死亡线上再一次拉回来。

    薛母两眼再无从前的光芒,她看了青连半天才认出心爱的儿子。

    “连儿,母亲是不是快死了?”微弱的声音断断续续,如一记重捶,击得青连心痛不已。

    青连跪在母亲身边,为母亲整整乱纷纷花白的头发,强忍心酸,“母亲说的什么话,您定然长命百岁。”

    “连儿,你听娘说,就算娘的遗愿好不好?”她花白的头发因为抽泣微微抖动。

    青连叫了声“娘”再说不出话来,他用力忍住不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像哭腔,不吉利。

    “我给娘慢慢调养,娘把心放宽,儿子一有时间就陪在娘身边,哪怕辞了宫里的差事也无妨。”

    “那怎么行?皇上看得上你,是咱们薛家的荣耀,你好好做,娘脸上也有光。”

    “是,都听娘的安排。”

    “你要争气。”

    “是。”

    “你好好教导山儿,不可令这孩子沾了他娘亲的习气。”

    “是。”

    “等杏子生了第二个孩子,抱回府里。”

    “!!!”青连哽住,杏子一心一意盼着生个女儿,继承她一手的医术。

    平日对着肚子没少自言自语,惹得青连笑了她好几次。

    若是他们没经历过这么多不愉快,中间没隔着一个已经成了仇人的婆婆,若一切如初见该多好。

    杏子在自己家中时,那么放松随性。

    她似乎提前知道自己肚里的个女孩子,把小字都想好了,叫铃兰,大名说要女儿的爹爹来取。

    青连慢慢发觉杏子对山儿怀着深厚的情感。

    她只是不说。

    这个胎儿视如珍宝。

    还有什么比夺走一个母亲的亲生骨肉更残忍的事?

    他犹豫了,母亲落下泪来,一激动又咳嗽起来。

    这段时间她瘦了许多,已呈现风烛残年之态。

    青连张张嘴,想说“那是要杏子的命”到底没说出来。

    母亲老泪纵横,她什么也没握住,产业被旁系渗入,内宅归素夏掌管。

    父亲到处游玩,孩子们各有各的家,都忙着自己的小日子。

    青连见到母亲坐在椅子上,在房前晒太阳的身影。

    深重的孤寂包裹着她,在她周身形成一道屏障,周围的一切吵闹都被隔绝在外。

    山儿出现,她的脸上突然有了光彩,她伸出手,山儿已经认得人,看到她,脸上笑得如开出花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