当夜,李仁偷偷潜入图雅的地盘。

    位于寨子中心的房子有一排,图雅住其中一间,其他房子空着也不给人住。

    第二排房子也空着,形成一条隔离带,将图雅一人隔绝在中心位置。

    没他的允许,任何人不准进入他的地盘。

    因为图雅处于头领地位,无人敢不守他的规矩。

    所以并没安排人在这两排房子中间巡逻。

    李仁轻易就藏身于他从前治伤时所在的房内。

    与图雅相邻。

    他听到有人来到图雅门前,“是我。”那人道,“我进来了?”

    来人嗓音粗而沉郁,是苏和。

    李仁蹲在地上,将耳朵贴在墙板。

    只听苏和惊疑地问,“这是干什么?”

    “你做了什么,还需我说?”

    “为什么这么做?”

    “我做什么了?图雅现在说话和那小白脸一样弯拐抹角,有话直说。”

    “这是你写的吧。”

    “字很像我的,可我没写。”

    “你没写?”

    “我以义父养育我的名义发誓,我没写!这是哪来的?”

    “乌老大怀里揣着这张纸,我和李公子进去就暴露了,亏得乌老大轻视我们,李公子果断出手,不然今天我出不出得去宴会厅都难说。”

    “苏和,我也不信,可这张纸的确是李公子从乌老大尸体上翻出来的。”

    “我是父亲捡到寨中养大的,他虽没生我却如亲生父亲一样,你,你更是我的同胞,苏和可以为你去死!你不该怀疑我。”

    苏和声音中满是委屈。

    “我信你。”图雅慢腾腾地说,“不过问问。这纸来得奇怪。”

    “有人栽赃我。”苏和气愤不已,不禁问道,“为什么呢?”

    “也许是想我们内讧。”

    那边椅子响了一声,似是苏和坐下了。

    “图雅,你真要这么过一辈子?”

    “不然呢?我还有很多事没做!”

    “我还没为父亲母亲报仇,我还没查清那夜杀咱们家人的是哪个部族。”

    “待查清,不管几部,我都要灭了他们。”

    图雅声音饱含仇恨与无奈。

    “之后呢?不管多难,我和你一起报仇的,之后呢?你就这么到老,一直做贡山王?”

    图雅沉默良久,长叹口气,“到时候再说吧。”

    “图雅!”

    “别再说下去了,有些话不必挑明,我也不想听!”图雅声音哑得厉害。

    “你小时候,声音又脆又亮,唱歌最好听。”

    “小时候?我何曾有过小时候。”图雅声音似乎飘在很远的地方。

    “我寻药给你治嗓子好吗?”

    “不必,这样很好,这些东西我从不在意,苏和你哭什么。”

    “你受了太多不该受的苦。”苏和哽咽。

    “纸条的事再说吧。这次偷袭很奇怪,又不顺,又顺,我们被困宴会时,不知谁先在后面放火烧了一部分乌老大的宅子。”

    “对!我赶来时,暗哨内无人拦我,我去看了,哨兵被人杀掉了,却不是我们的人做的,似乎有人暗中帮忙。”

    “有人帮我们,还有人给乌老大通风,真是怪了。”

    两人都觉得此次灭乌老大,有许多想不通之处。

    李仁见图雅就这么放走了苏和,也想悄悄溜走。

    却听到隔壁开了门,图雅叫道,“芙蓉,送热水来。”

    他又坐回房内,屏息凝气。

    不多时芙蓉提着大铜壶,送来一满壶热水。

    芙蓉走后,隔壁响起倒水的声音。

    李仁蹲到隔墙边,这墙只是道木板将两间屋分隔开。

    板与板中间有细小缝隙,他透过缝向隔壁看。

    只见图雅拉下捂在脸上一整天的面具,面具边的头发都已濡湿。

    他舒服地出口长气,吐出两个字,“舒服。”

    面具下的脸,洁白细嫩,杏仁眼晶莹明亮,整个脸上没有半分男人特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