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慎的放肆让太宰十分不安。

    同样不高兴的还有李瑞,他少见地出宫直接到太宰府。

    见了外祖,他行了礼,恭敬问安。

    太宰一脸疲态,点起烟枪,叫李瑞坐下说话。

    李瑞也不拐弯问道,“外祖父,您瞧太子这么放肆,是何意思?难不成他想趁父皇不在时,谋权篡位?”

    这话刺耳之极,太宰点烟的手一颤,火星子溅到手背上。

    他疼得倒吸口凉气,重重将烟斗拍在桌上,皱起眉。

    “外祖不是说父皇根本不是真心想立四弟吗?”

    “正是。李慎行为不端,偏私阴狠,连我这个臣子都看得清楚,他是明君,心中有数。”

    “倘若四弟已然明了父皇的深意,却一直故做不知,外祖又当如何?”

    常宗道心惊,眼睛不由瞟向窗外,今夕何夕,谁又在盘算着不可告人之事呢?

    “请外祖父万万同归大人做好布防,万一祸起萧墙,外祖一世清名可就毁在太子手里了,外孙告退。”

    李慎其实并没有李瑞想的那么复杂,他只是想试试一切按自己意思来的感觉。

    说得直白些,他想试试作皇上什么滋味。

    结束政务,他到清思殿给皇后请安,一路走来,神清气爽。

    皇后没什么变化,只是头发花白了许多,想是幽禁冷宫日子不好挨。

    母子两人摒退旁人,关起房门,说了好多体己话。

    这些年她在宫内,没有凡俗之事骚扰,反而比从前看得更透。

    李慎久不见母亲,来清思殿的路上难以压抑激动之情。

    自上次在幽禁之处见过母亲,又过了许多时日。

    这次他动用太子权力放出母亲,心中不免抱着一点期待。

    母亲见他时,应该很高兴看到自己的儿子长大了,能帮助到母亲。

    一进殿,他便跪下行了大礼。

    “起来。”母亲的平静淡漠出乎他意料。

    他不由问,“母亲见了儿子,不高兴吗?”

    “见与不见都不重要,只要你过得好,就算一生不见又如何。”

    “倘若你过得不好,我眼睁睁瞧着只会心焦。”

    “儿过得很好。”

    “你不止要今天过得好,现在过得好,更要努力确保将来能过得好。”

    “母亲这话意有所指?”

    “你以为自己位置很稳?”皇后嘴角挂着一丝李慎素来不喜的讥诮。

    “现在父皇不在宫中,我没什么好担心的,这次父皇出征,就算回得来也要很久。”

    皇后眼睛一亮,终于认真看着自己儿子,“那你要把握好老天给你的机会。人一生也许就这么一次或两次扭转命运的机会,不可轻纵。”

    她眼中浮上泪光,伸过手去,将李慎的手握在掌中。

    温柔地唤着儿子的名,“慎儿,母亲哪会不想你?我日日牵挂的唯有你,你是支持母亲活下去的念想。”

    她如李慎年幼时那样摸着儿子的头顶,一直抑制的情感终于迸发出来。

    李慎也感伤,娘俩抱头痛哭一场。

    皇后先止住哭泣,擦了眼睛,说道,“现在好了,宫中由你掌握,咱们须好好筹谋,你先打听宫外枫山脚下养了多少兵,宫中可调动的兵又有多少。”

    李慎只隐隐有过这样的念头,可他从没认真想过这事。

    他现在已是太子,早晚皇位是他的。

    皇后似是看出他的想法,摇摇头,“莫作扶不起的阿斗。”

    “你该多把心用在你父皇身上。我幽禁时日日思索,其实,你父皇是个好皇帝。但绝非好丈夫好父亲。他防着所有人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