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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四百二十二章 囚笼血亲!顾盼君的决断!

    顾彦修目光直直的望向顾盼君,眼中满是不解与困惑,轻声喃喃道:“妹子,真有必要走到这般田地吗?”

    “你莫不是想得太过长远、太过复杂了些?”

    “陛下如此宠于你,只要你能怀上陛下的龙种,待其立为大明的储君,日后继承皇位,你就是大明最尊贵的皇太后了。”

    “我的亲外甥当了皇帝,到那时,还愁我顾家的地位不能稳如泰山吗?”

    “可你如今这般自毁名声,落得被世人唾弃,遭朝臣攻讦的境地,这实在不是明智之举,反而会给家族招来诸多麻烦,妹妹,你就没有好好想过这些吗?”

    顾盼君双眸平静的凝视着顾彦修:“陛下与我年岁相仿,如今尚是意气风发的少年天子。”

    “且不说我是否能很快怀孕生子,就算是真生了,此时便谈论立储君,继承皇位之事,也为时太早了一些。”

    “哥哥以后切不可再说这些糊涂话,若是不慎传入外人耳中,还会被人误解为你在诅咒陛下,这可是大不敬之罪,还望哥哥慎言慎行。”

    “我顾家承蒙陛下恩宠,理当为陛下分忧解难。”

    “区区名声又算得了什么呢?不过是过眼云烟罢了。”

    “再者,大肆营造宫殿、奢靡无度这些事,若我不主动承担,那便极有可能会落到陛下身上。”

    “我这是代陛下受过,以陛下的为人,他必然会将这份恩情铭记于心。”

    “如今我既已背负骂名,也不在乎再多添几个,如此,反而能让陛下心中的愧疚更深一些,对我顾家的关照,也会更多。”

    顾盼君微微垂下眼帘,神色平静却又透着几分深意。

    “而且,我不争求虚名,不在乎自己在朝臣心中的形象,也不刻意树立贤后之名,如此行事,便是向陛下表明,我绝无干涉朝政的意图。”

    “唯有如此,陛下才能毫无保留的真正信任我。”

    “也唯有如此,我顾家的荣华富贵才能长久维系,世代绵延。”

    “哥哥,你明白吗?”

    然而,顾彦修对她的话,却根本听不进去。

    他想到自己要一直在被关监狱中,心中的愤怒便如汹涌的潮水般再也抑制不住。

    顾彦修突然提高音量,大声怒问道:“你说这么多,不就是不想放我出去吗?”

    “你口口声声说代陛下受过,却让顾家来受罪。”

    “你自己照样住在奢华无比的坤宁宫中。”

    “照样吃得好,穿得好。”

    “你根本不顾我们的死活。”

    “你到底打算把我囚禁在这暗无天日的监牢之中到何时?”

    他双手紧紧握住牢房的栏杆,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。

    “天天被困在这不见天日的地方,你哥哥我真的会被逼疯的!”

    “你难道真的要把自家亲哥哥往绝路上逼,逼到我死,你才会满意吗?”

    他的声音在监牢中回荡,带着无尽的怨恨和怒意。

    顾盼君静静的坐在那里,静静的看着顾彦修,眼神复杂得如同深邃的幽潭。

    万般情绪,尽在其中。

    顾盼君自幼便由哥哥顾彦修抚养。

    因为她的父亲一直在外面经商,母亲则陪着父亲一起东奔西跑。

    这个时代的交通不便,全靠坐马车或者两条腿走路。

    在远方做生意的父母亲,经常几年都不会回家一趟。

    年幼的她,只能由哥哥嫂嫂抚养。

    顾盼君自幼便在村子里肆意奔跑,无人管束。

    顾家并非钟鸣鼎食的富贵人家。

    不过,在乡下也有着一个颇为庞大的宗族。

    整个村子,都是同族之人,也会彼此照顾。

    顾盼君自幼就在宗族祠堂所设的学堂里,聆听老师讲课。

    同时也常沉浸于藏书楼中,翻阅那些承载着知识与智慧的书籍。

    哥哥与嫂嫂对她也算宽厚,至少在饮食上从未亏待过她。

    无论何时她回到家中,总能有一口热饭下肚。

    也从未被要求去做那些繁重艰苦的劳作。

    在她的成长岁月里,大部分光阴都是在祠堂中度过的。

    她在那里潜心读书,与同龄伙伴嬉笑玩耍,只有到了吃饭与就寝时分,才会回到家中。

    正因如此,她与哥哥嫂嫂的日常接触实则并不频繁。

    大多数时候,父母也不在身边的顾盼君,处于一种相对孤独的状态。

    就这样静静的、默默的成长着。

    得益于拥有大把可供自由支配的时光,加之她天赋异禀,聪慧过人,竟将宗族藏书楼里的所有书都读了一遍。

    凭借着令人惊叹的记忆力,书中的诸多内容她也大部分都铭记于心。

    每当无书可读之际,她便会独自一人坐在祠堂前的大树之下,静静思索着村子里发生的琐碎之事,也思考着书中蕴含的深刻道理。

    尽管年纪尚小,但随着岁月的推移,她的心思也渐渐复杂起来,慢慢明白,哥哥嫂嫂之所以从不安排她干粗重的活儿,任由她在外与人交往,自由玩耍和读书,皆因她生来便有一副绝世容颜。

    自小,她的美貌便令人惊艳。

    但凡见过她的人,无不被她的倾国倾城之色所深深震撼。

    在这个时代,长得漂亮意味着她极有可能嫁入一个富贵显赫的人家。

    而哥哥嫂嫂也能借此获得丰厚的礼金。

    这对他们而言,无疑是最大的回报。

    反之,若让顾盼君从事粗活重活,长期经受风吹日晒雨淋,劳累疲倦过度,那便很可能会毁掉这份上天赐予的美丽容颜,使得他们的如意算盘落空。

    也正因如此,哥哥嫂嫂始终不让她沾染任何繁重的劳作。

    为何哥哥嫂嫂执意让她前往祠堂读书,与外界之人频繁接触,肆意玩耍呢?

    实则是期望更多人能够目睹她的绰约风姿。

    他们满心盼望着顾盼君的美名能够如涟漪般扩散,传得更远,再远一些。

    他们心里清楚,倘若总是将她幽闭于深闺之内,即便顾盼君生得倾国倾城,知晓她美貌的人也会寥寥无几。

    至于顾盼君跟随男子一同读书,在外抛头露面,是否会招致流言蜚语,进而致使在这个依旧普遍封建保守的时代里,让那些名门大户对她心生厌弃,不予接纳,哥哥嫂嫂对此却并不在意。

    在他们的盘算中,若做不成大户人家的正妻,那做妾室也不失为一条出路。

    毕竟,妾室在这方面的要求要宽松许多。

    再者,对于普通平民而言,纳妾所给付的彩礼钱往往要比娶妻的聘礼更为丰厚。

    娶妻之时,男方所给的财物称作聘礼。

    按照习俗,收受聘礼的女方家庭,需回赠予一倍价值的嫁妆。

    打个比方,若男方送出五十两银子的聘礼,女方就必须准备价值一百两银子的嫁妆。

    当然,在实际操办过程中,聘礼通常是以现银的形式交付,而嫁妆则需购置各类家具、服饰等物品,这便给女方家庭留下了一定的操作余地。

    女方或许实际上仅花费六七十两银子,甚至更少,却对外宣称嫁妆价值百两。

    然而,无论如何,嫁妆的花费都不能过于寒酸。

    毕竟,大家都不是傻子,嫁妆究竟价值几何,看一眼,心里都能估摸个大概。

    在这个时代,这种民间习俗的约束力极为强大,无人胆敢触犯“众怒”。

    一旦违背,不仅会遭人在背后指指点点,弄不好还会受到宗族内部的严厉“问罪”。

    因为这等行为无疑是在败坏整个宗族的声誉。

    真要有大户人家下聘礼,他们还不知道该如何给嫁妆呢。

    而纳妾所给的钱财,名叫彩礼。

    这就与聘礼不一样了。

    彩礼属于买断女方的人身权,意味着她从此成为男方的家奴,与原生家庭再无关系。

    正因如此,彩礼的数额通常颇为高昂。

    而且,按照规矩,收受彩礼的女方家,是不需要给任何一丁点嫁妆的。

    在她哥哥嫂嫂的筹谋算计里,便借着心疼妹妹,怜惜妹妹的堂皇借口,对妹妹不加过多管束,任由她无拘无束的成长,甚至任由她在外界落下不好的“名声”。

    旁人议论起来,他们还能对外声称,这全是出于对妹妹的疼爱与宠溺,实在不忍心严苛管束,见不得妹妹受哪怕半分委屈。

    若能通过“嫁妹妹”来换取丰厚的“彩礼钱”,自是最好不过。

    虽说名义上彩礼钱是给顾盼君父母,但顾家只有他们兄妹两人。

    所谓给父母的彩礼钱,最终还不是落到哥哥手中吗?

    事实上,他们这看似无心却暗藏心机的做法,效果很好。

    随着顾盼君年岁渐长,她拥有“沉鱼落雁,闭月羞花”姿色的名声,如同春日里迅速蔓延的小草,传遍了周边所有的村落。

    许多年轻小伙子仅仅见过她一面,便瞬间倾心,被她的美貌迷得晕头转向,回家后对父母叫嚷着此生非她不娶。

    一时间,前来她家说媒的人络绎不绝,门槛都几近被踏破。

    哥哥嫂嫂自然是满心欢喜,乐不可支。

    后来,在外面做生意的父母亲,在很短的时间内,相继去世,只有灵棺送回家乡。

    长兄如父,按照礼制,她的哥哥也自动继承了未出阁妹妹的婚姻决定大权。

    然而,也恰恰是因为上门求亲的人如潮水般涌来,哥哥嫂嫂觉得妹妹这桩婚事还能待价而沽,便没有仓促的将她的终身大事给定下来。

    直到杨士奇、杨荣等人为朱允熥的婚事暗中筹备,悄悄派人到民间寻觅合适的女子。

    声名远扬的顾盼君,自然而然的进入了他们的视野。

    经过一番精心安排后,顾盼君进入京城,声名雀起,连魏国公徐家也上门求亲,她的哥哥嫂嫂自是迫不及待的同意。

    但顾盼君却坚决不嫁,她看过很多书,也知道杨士奇,杨荣等人的安排。

    既然有机会入宫,做皇帝的女人,她就决定试试。

    最终,顾盼君被朱允熥相中,一跃成为大明的皇后。

    顾盼君从未对哥哥嫂嫂那“居心不良”的行径心生抱怨。

    相反,她内心深处还对他们满怀感激。

    无论他们最初的动机如何,至少,他们将她养育成人,让她度过了一段无忧无虑的童年时光。

    还使得她拥有了在这个时代,即便是绝大多数大家闺秀都难以企及的深厚文化知识。

    加之自小就在外与人频繁打交道,她也练就了远超同龄女子的待人接物的高超本领。

    要知道,倘若没有这些经历,即便她生得倾国倾城,但若毫无管理后宫事务的能力,朱允熥也断然不会立她为后。

    即便勉强被立为皇后,她也难以站稳脚跟。

    正是哥哥嫂嫂那些不为人知的“小心思”,阴差阳错下,将她雕琢成了如今这般模样。

    她才能坐稳皇后之位。

    然而,饱读诗书且喜好思考的顾盼君心里明白,像自己哥哥嫂嫂这样的人,在偏远的小山村里,或许还算得上是有些头脑,懂得盘算的角色。

    可一旦置身于天才云集,风云变幻的朝堂之上,他们便成了不折不扣的“愚人”。

    能在朝堂中站稳脚跟的人,哪一个不是世间顶尖的人物?

    即便是那些平日里不学无术的纨绔二代,在自幼的耳濡目染之下,对于官场上的人情世故,权谋争斗等诸多事宜,也都能无师自通,远非自家哥哥嫂嫂这种久居乡野的村夫所能比拟。

    至于那些凭借科举或者其他途径,从千千万万人中脱颖而出,成为朝堂高官的人,他们的聪明才智,更是不言而喻。

    除了极少数性格乖张偏执的人之外,大多数人都能迅速适应朝堂波谲云诡的环境。

    那些不能适应的人,往往下场会十分凄惨。

    顾盼君曾经也满心期待,盼望着自家哥哥嫂嫂能够像那些朝堂精英一样,慢慢适应新的环境,提升自身见识。

    但随着时间推移,她如今已然清醒的认识到,这终究只是不切实际的幻想,不太可能实现。

    若不管束,迟早会毁了顾家,也毁了她这个皇后。

    “哥哥,你不会一直被囚禁于此。”

    许久,顾盼君收起思绪,开口道:“陛下此前已然降旨,将原本流放、发配充军的惩处,统统改为劳动改造。”

    “在金陵城外百里之处,设有一处规模庞大用于劳动改造的农场。”

    “哥哥你将会被判刑三年,送到那里进行劳动改造。”

    “你无需担忧,在那里,既不会让你忍饥挨饿,也不会让你受冻受寒。”

    “在农改农场干活,与从前在村子里干农活并没有什么不同。”

    “三年期满,若是你知道自己哪里错了,明白该如何改过自新,便可以回来了。”

    顾盼君目光直直的看向顾彦修,十分认真的说道。

    “若是还没有悔过,那便再呆三年。”

    “什么时候改造好了,什么时候再回来。”

    顾彦修听完她这番话,眼眸中陡然掠过一抹浓烈的恨意。

    他仿若被点燃的柴堆,瞬间熊熊燃烧起来。

    “妹妹,我那尊贵无比的皇后妹妹,你当真如此狠心吗?”

    顾彦修声音颤抖,带着几分哽咽与盛怒。

    “自小,哥哥可曾亏待过你半分?”

    “供你吃,供你喝,从不让你做任何重活。”

    “你嫂嫂穿不上的衣服,都给你穿。”

    他目光灼灼,盯着顾盼君。

    “你扪心自问,哥哥待你还不够好吗?”

    “如今你贵为皇后,尽享荣华富贵,却就是这般对待亲哥哥的?”

    他声音愈发高亢,几近嘶吼。

    “你要将哥哥送到劳改农场去做农活?”

    “你如此行事,可对得起自己的良心?”

    “你的心,难道就不会感到一丝疼痛吗?”

    “爹,娘,你们在天之灵看到了吗?妹妹长大了,飞黄腾达了,却不要我这个哥哥了……呜呜呜……”

    他越说越激动,到最后,已然是泣不成声,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放声嚎啕大哭起来。

    一边哭嚎着,他又疯狂的叫嚷道:“你若执意如此,倒不如拿把刀来,干脆将哥哥我杀了算了。”

    “反正你如今心冷如铁,全然不顾念兄妹情分……”

    顾盼君呆呆的看着,神色愈发冷峻,眼眸中的失望之意如潮水般层层涌起,愈发浓烈。

    “此事我心意已决,无论你如何哭闹,皆是徒劳。”

    她声音清冷,仿若冬日的寒风,不带一丝温度。

    语毕,顾盼君站起身来,毫不犹豫的转身,朝着牢房外走去。

    看顾彦修这般要死要的模样,她便知道现在说再多,都是白费口舌。

    顾彦修依旧在她身后声嘶力竭的大喊着:“我不活了,我要去地下见爹娘……”

    “你这个没良心的,做了皇后,就这样对待自己的亲哥哥……”

    一声声喊叫,好似尖锐的利器,不断冲击着顾盼君的耳膜。

    然而,顾盼君仿若未闻,抬手轻轻将面罩重新戴上,步伐沉稳的迈出了牢房,渐渐消失在黑暗的通道之中。

    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