唐修怔怔望着妻子。
怀孕后她总说脑子变钝,可此刻眼里闪动的狡黠,分明还是当年那个在党校辩论赛上大杀四方的周处长。
他忽然低头吻住那抹殷红,酸涩的梅子味在唇齿间漫开。
“别闹”周诗然轻捶他肩膀,却被他顺势压进鹅绒被里。
唐修小心避开她的腹部,鼻尖蹭着她耳垂:“周老师再教教我,怎么破张海的局?”
床头灯将两人交叠的影子投在墙上,像株风雨中相互缠绕的藤。
院外传来警卫换岗的脚步声,周诗然忽然轻声问:“如果这次真要调你去闲职”
“那就当提前休产假。”唐修抚过她眼下的淡青:“正好陪你去听孕期讲座,上次那个讲师不是说,爸爸参与度高的家庭”
话未说完,周诗然突然倒吸冷气。
“怎么了?”唐修触电般弹起。
她却抓着他的手按在肚皮上,眼底泛起湿润的光:“宝宝踢我了这是第一次”
掌心下传来生命的律动,像蝴蝶轻振翅膀。
唐修突然觉得眼眶发热,所有政治算计都褪成遥远的背景音。
窗外,玉泉山的方向突然亮起车灯,两道雪白的光柱刺破雨幕。
晚上十一点,这两辆车分道扬镳,朝着各自的方向驶离玉泉山!
今天晚上的结果,势必会影响到接下来的大局,就看这两老在玉泉山谈得怎么样了
唐老爷子回来之后,坐在院子的太师椅上,一双目光之中浮现出冰冷的神色,杀气在他的身上缓缓升腾。
毕竟是一位从战场上下来的老战士,这浑身的杀气可做不得假!
“爸。”唐啸君递来热毛巾:“谈崩了?”
老爷子把梧桐叶按在石桌上:“张国龙要保张海到换届。”
唐修瞳孔骤缩。
这意味着张家至少还有两年时间运作——足够把灵武市的拆迁烂账做成铁案!
“但也不是没条件。”老爷子突然冷笑,从怀中抽出张对折的宣纸。
唐兴成展开一看,竟是首《七律·和郭沫若同志》的毛笔字,落款处盖着玉泉山别院的朱印。
“这是”
“上面给的考题。”老爷子指尖点在其中两句。
“金猴奋起千钧棒,玉宇澄清万里埃。”
檐角雨滴砸在宣纸上,墨迹晕开成狰狞的爪痕。
唐修突然明白过来:“要我们当这根金箍棒?”
“还不算太蠢。”老爷子睨他一眼:“张家那些烂账,上面比我们更清楚。但规矩就是规矩!”
枯瘦的手掌突然拍在石桌,惊飞满院栖鸟。
“得让老百姓亲眼看见这万里埃是怎么没的!”
唐斌的轮椅碾过满地碎叶:“所以灵武市才是主战场?”
“不止。”唐啸君突然插话,从公文包抽出份红头文件:“半小时前刚收到的,张书元的赌场案移交最高检督办。”
唐修倒吸凉气。
这等于把张家太子爷的命门交到了唐家手里!
“别高兴太早。”老爷子用拐杖拨开文件:“张国龙用张海的政治前途,换了孙子一条命。”
“好!好!”他用力拍打轮椅扶手:“张家想断尾求生,我们就把他尾巴钉死在砧板上!”
说话的时候,唐啸君已经拨通电话:“老彭,最高检那边你熟对,现在就申请证据保全”
“证据保全不够,老张家现在也开始动了。”
他突然停下,枯枝般的手指敲在轮椅扶手上:“老三,你联系《内参》的老部下。”
唐斌的轮椅在月光下泛着冷光:“要动舆论?”
“不是我们动。”老爷子从怀中摸出枚弹壳:“是让老百姓看见,张书元的赌场怎么用拆迁款当筹码。”
雨幕中突然刺进两道车灯。
众人回头时,只见周振国的奥迪a6碾着积水刹在院外,车门甩出的水珠在路灯下像抛洒的钢镚。
“刚开完局党委会。”周振国大步走来,肩头警星沾着雨雾:“正式启动对唐斌当年旧案的调查,意味着从幕后转到台前!”
唐修心脏猛地一跳,这等于提前宣告张海政治生涯终结!
“别急。”
周振国按住女婿肩膀:“条件是唐家必须三个月内,把当年的事情办成铁案。”
他看了眼女儿:“诗然跟我回周家。”
“爸!”唐修刚要反对,就被老爷子拐杖拦住。
“听安排。”
老爷子目光扫过周诗然腹部:“张家现在就是条疯狗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