宋谨央和中宗说不出三日,平庚年会登门求亲。

结果隔日,平庚年便登门了。

宋谨央在外书房待的客。

平庚年一身玄色衣袍,衬得人英武无比。

他一进来,便向宋谨央抱拳一礼。

“多谢长公主,救舍妹于水火,救九皇子于危难。

日后但凡有所请,平某定全力以赴。”

宋谨央笑道,“能得平大人一句承诺,这可是求也求来的福气。”

两人客套一番。

平庚年无数次将话头引向咏书,宋谨央都像听不懂,一句话也不接。

堂堂两广总督,见过多少刀光剑影,可偏偏在面对感情的时候,犹豫迟疑,不敢直抒胸臆。

两人之间的气氛瞬间冷了下来。

素香焦急的声音在门外响起,打破了沉默。

“长公主,出大事了,虎头热蔫了,死活不肯吃东西。

小眼睛转呀转的,一直在找您。

刘嬷嬷要您赶紧回去一趟,虎头倔,还得您亲自哄!”

宋谨央一听,“呀”的一声站起来,着急忙慌地向平庚年致歉。

“平大人,稍坐片刻,我去去便来。虎头平时可乖巧了,今儿闹得过了,我得亲自去揍他一顿。”

“无妨!长公主有事,尽可去忙。”

虽然奇怪,这等小事竟要劳动长公主,但他毕竟是客,客随主便。

宋谨央离开后,下人进来换了茶退下了。

平庚年起身打量外书房,百无聊赖地从书架上抽了本书看。

突然,屋外传来脚步声。

“姑娘,黎少爷出了远门,这书咱们还能借吗?”

“怎么不能借?小叔说了,不管他在不在,他书房里的书,我可随意取用。”

魂牵梦萦的声音毫无征兆地闯进耳朵,平庚年心猛地一跳,转头看去。

咏书娴雅地走了进来。

见到他,顿时吓了一跳,脚步倏然顿住。

平庚年浮起一抹浅笑。

“我来见长公主!”

常年不会笑的人,突然笑了起来,那笑要有多僵硬就有多僵硬。

小丫头吓得当场哭出声。

平庚年尴尬地摸了摸鼻子,哑着声说了声“抱歉”。

刚说完就后悔。

咏书不介意地笑笑,冲他福了福身。

从小丫头手中接过书册,吩咐她去外面等着。

熟门熟路地将书册一一归还到书架上。

放最后一本书时,咏书踮起脚尖,还是够不着书架。

下一秒,平庚年从她手中接地书,顺利地放入了高处的书架。

两人靠得近,男子的阳刚之气,扑面而来。

咏书微红了脸,向后退开一步。

殊料,她刚刚退开,就被平庚年一把拉住手腕。

他暗哑着声音道,“咏书姑娘冷血无情,看见恩人,连句谢也不会说?”

咏书懊恼地挣扎着,可平庚年就是不放开她。

贪婪地看着她娇羞的脸,一时忘了说话。

咏书彻底恼了。

“你是谁?怎敢在长公主府撒野?还不快放手?”

平庚年震惊。

倏地放了手。

“你,不认识我?”

咏书转了转被捏红的手腕,眼泪在眼眶里打转。

“我为何要认识你?登徒子!”

说罢,红着眼眶,连书也不借了,急急就向外走去。

平庚年好不容易来一趟,哪那么容易让他走?

无法同宋谨央说的话,一股脑儿全说给咏书听。

“我,今儿是来向你提亲的!”

这话一出,咏书真的被吓坏了,拒绝的话冲口而出。

“我不嫁人!祖母答应的!”

“波斯王就要来了,你的画像早就到了他的案头。万一他点名要你和亲呢?”

咏书一怔。

下意识地咬了咬唇。

“那我就去波斯和亲。”

就当自己为国尽忠了。

只要大乾需要她、祖母需要她,她没什么不能牺牲的。

平庚年气得额角突突的跳。

“我抱也抱了,搂也搂了,你说不嫁就不嫁?”

咏书瞪大杏眼,一眨不眨地看着他,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般往下掉。

平庚年心猛得一抽,疼得倒抽一口凉气。

上前将她揽入怀里,一连声地安慰。

“别哭,别哭,你不想嫁就不嫁,你什么想嫁再嫁。只是,再别说和亲的事。我会生气。”

咏书抽泣着推开他。

“你少胡言乱语,我都不认识你,凭什么嫁你?”

平庚年这回真的吃惊了。

“你不认识我?是谁在我马车上哭得昏天黑地,回了家还不肯我走?

皇家园林里,是谁救了你?逃过了小杨氏的毒手?”

提到小杨氏,咏书脸色一白,当场干呕了起来。

可怕的场景前赴后继地涌入脑海,她痛苦地拍着脑袋,一下又一下,没几下额角便红了一大片。

平庚年吓坏了。

上去拉住她的手,不让她再伤害自己,将她整个人箍在怀里。

渐渐的,怀里娇艳的人儿,听到他“咚咚咚”心脏跳动的声音,瞬间安稳下来。

平庚年拍着她的后背,像哄孩子般哄着她。

直到,咏书再一次昏睡在她怀里。

他刚刚将人横抱起来,宋谨央便急切地走了进来。

焦急地吩咐素香,看看咏书怎么了。

在确认咏书睡着后,才松了口气。

命素香把咏书送回屋后,宋谨央叹了口气,同平庚年交了底。

“咏书为了救母,主动献祭自己,明知道父亲不做人,要卖了自己,装作不知,被强掳了去。

虽然被及时、顺利的救出,但那间屋子里的刑具和血腥味,还是吓到了她。”

宋谨央痛苦地闭了闭眼睛。

“咏书只要回想那晚的经历,便会失控发病。

只要一发病,就没人治得住,非得素香施针,扎她的昏睡穴,才能安静下来。

而她发病时见的人,大多不记得。”

宋谨央的眼角有泪光闪过。

“平大人,老婆子这把年纪了,岂会不知你的心思。

只是,你当真做好准备了吗?

若是娶了咏书,就得有极大的耐性和包容心,如若不然,你还是歇了这份心吧。”

平庚年倏然想起三次见面,一次是咏书失控痛哭,最后昏睡在他怀里。

今日又是如此。

“长公主,平某知道自己想要什么。还望您同意将咏书嫁予在下。”

说完,他恭敬地起身,冲宋谨央长行一礼。

宋谨央激动得看着他,慎重地说了声。

“好!”

平庚年冰冷的面色瞬间破冰,脸部线条柔和了下来。

“只不过,此事不宜宣扬,等波斯王离开后,再走和婚流程。”

平庚年眸光一暗,语气森然。

“长公主是在敷衍我?还打着让咏书和亲的主意?”

宋谨央冷笑。

“你想错了,咏书绝不会和亲!只不过,您说的对,咏书的画像早就到了波斯。我想知道是谁做的,彻底消灭隐患。

此事,还得平大人鼎力相助才行。”

平庚年立刻明白过来。

两人如火如荼地商议起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