宫里歌舞升平，宫外却发生了不小的动乱。
起因是有人在传皇城司暗卫在到处杀人，稍微有些污点的官员都岌岌可危。
而这时候，不少官员在自家收到了一封暗信，一封盖着太子私章的暗信。
萧老爷正好在袁家做客。
像袁编修这样的官员，从不参与党争，也没太大的野心，一心扑在修书和修补文物上。
可他也收到了信。
袁编修差点以为对方送错了人家。
“这是何意？我家大门的牌匾写得不够大吗？”
“快看看写了什么。”萧老爷十分好奇。
他今夜不在家，也不知道自家会不会有这样的东西。
袁编修一边拆开一边嘟囔：“都说是皇城司在替皇上扫清贪官污吏，可我不相信皇上会干出这么糊涂的事。”
萧老爷冷笑：“那得看死的是谁了。”
自古皇权之下无父子，如今皇帝和太子要斗起来了，朝堂势必不稳。
袁编修看清信上的内容，尖叫一声把信丢了出去。
“这……这不可能！”
萧老爷疑惑地捡起来，还未看清就被袁编修抢了回去。
“别看！求你！”袁编修把信撕成了碎片，焦躁地在屋里走来走去。
萧老爷又是好奇又是尴尬。
他与袁大人相识二十多年，从未见过他如此慌乱的样子。
刚才那一眼，他也只看到了“发妻”二字。
据他所知，袁编修是高中后被榜下捉婿的。
他与妻子感情和睦，难得的是岳家对他没有过高的期望，给足银钱让他做自己喜欢的事情。
“袁兄，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吗？”
“没……没有，抱歉，我今日不太舒服，先送你出门吧。”
袁大人一脑门的汗，萧老爷不会强人所难，起身说：“你有事就忙吧，我先回去，有事不要憋在心里。”
“是是，多谢萧兄体谅。”
萧老爷一头雾水地离开，想了想，让车夫快马加鞭地回家。
萧寂还未归，萧老爷问门房：“今日府中可有异常之事发生？”
“回老爷，没有。”
“那可有陌生人来过？”
“也没有。”
萧老爷不太相信，急忙往后院跑，然后看到萧夫人带着丫鬟婆子正在挖院子里的花花草草。
“夫人，这是在干什么？”
萧夫人双手撑在后腰上，神色疲惫地说：“最近蚊虫太多了，沈姑娘提议把院子修理一下，免得蚊虫滋扰。”
萧老爷见大家面色如常，稍稍安了心。
“沈姑娘呢？”
“刚给夫人把了脉，又教大家准备什么待产包，连生孩子时的注意事项都列了足足一页纸呢。”
萧夫人难过地说：“看来她打定主意要搬出去住了。”
萧老爷不赞同，“如今外头动荡不安，魑魅鬼魉肆意杀人，她又是古里镇遗孤，现在搬出去太容易出事了。”
沈兰的声音从后面传来，“正因为这样，我才更要搬出去，一来不会连累萧家，二来也是更容易引蛇出洞。”
萧老爷转身，皱着眉头问：“拿自己身家性命引蛇出洞，这不是找死吗？”
沈兰笑了笑，“也并非毫无保障，大人说会安排人十二个时辰轮流守护。”
“还是太危险了。”萧夫人也不同意。
沈兰摇头，解释道：“其实如今这形势，皇上想废太子，太子一脉想保住地位，双方互相算计，他们未必有时间关注我这个小人物。”
萧寂回到家中，见大家都在，表情严肃地说：“今日不少大臣家都收到了一封威胁信。”
萧老爷想到了袁家，便问：“威胁他们什么？”
“佟家利用各位大臣的隐秘威胁他们支持太子，皇城司杀人手下不留情，但佟家可以保他们性命。”
谁家没有一点隐秘？
如今最可怕的不是性命被人威胁，而是藏着多年的秘密竟然如此轻易就被对方知道了。
可见佟家这些年在朝廷里安插了多少眼线。
萧老爷环顾一周，突然分辨不出这院子里的下人到底是人是鬼。
“走，进屋说。”他带着夫人儿子进屋。
萧寂在经过沈兰身边时也将她拉了进去。
屋门一关，萧老爷就说起了在袁家发生的事，感叹道：“我真没想到，老袁竟然也有不得了的秘密。”
“看来之前说皇城司杀人也是假的。”
“至今没有人知道佟家养了多少死士，又有多少散落在汴京城内，接下来，务必要看好家门。”
萧老爷出去安排，萧家如今也是站在风口浪尖。
得罪了太子和佟家，谁也不知道会不会成为被报复的对象。
沈兰望着逐渐暗下来的天色，对萧寂说：“大人，我想去鹫峰山看看。”
平阳侯那边恐怕不顺利，否则不可能好几天没有消息传来。
“好，一起，正好去看看你说的那个地方。”
萧夫人上前替儿子整理了一下腰带和衣领，叮嘱道：“万事小心，平安归来。”
“母亲放心，有事就去长公主府上避一避。”
萧夫人心中疑惑，但也没有立即问出原因，只是把这句话记下了。
沈兰去换了一身普通的布衣出来，梳着男子的单髻，贴了八字胡，不仔细看就是个身材清瘦的精明商人。
萧寂等人则换了胡人的装扮，脸上涂黑了一些，贴了络腮胡，戴着布帽子，浑身一股香料味。
两边相视一笑，倒是默契十足。
“我派人去通知了赵指挥使，我们在城门外汇合。”
萧寂说：“赵指挥使是皇上亲信，有他作证，这个案子即使不过三司会审也会定案。”
走出一段，沈兰才小声问：“赵指挥使果真忠于皇上吗？”
萧寂回头看了她一眼，露出无奈的表情。
“这谁知道呢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小心思，他敢在皇上眼皮子底下与谢昭仪暗度陈仓，就说明对皇上的忠心并不纯粹。”
“仿佛每个人都戴着厚厚的面具。”沈兰感慨道。
这京城里，每个人似乎都身不由己，每个人都表里不一，每个人都有两张面孔。
“从侧门出去，萧家此刻应该也在那些人的监视之下。”
萧府有好几道门，萧寂带他们从平日里从不开的一扇小门出去。
外头是黑漆漆的小巷子，巷子的围墙很高，光秃秃的，不适合藏人。
四人翻墙出去，往右边一拐，就融入到了热闹的街市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