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百九十八章 姐姐，我不痛的
而沈清栀，不仅没有丝毫影响，还羞辱了她！
方思宁满心不甘，却也不能做什么。她带着满肚子怨气，跟了上去。
推开办公室的门，里面暖气开着，一进去就感觉到一股暖意。
落在沈清栀头发衣服上的雪花，瞬间融化成水滴。
她走进去，轻声带上门。
往里走了两步，准备去工位上。就看她对面的位置上，有一团小小的身影，正伏在桌子上看书。
孩子戴着一顶灰色的针织帽，脸被阴影挡住，看不清楚。但小小的身影看起来十分瘦弱，像是只有五六岁左右的样子。
沈清栀下意识脚步一顿。
她对面的位置，是隋砚安的工位。隋砚安并不是每天都会来学校，所以对面的位置大多时间都是空着的。
这个小孩，难道是隋先生家的？
可她似乎没听说过，隋先生跟他夫人有孩子啊。
沈清栀没再想下去，看着那个瘦小的身影，像是怕惊扰到对方一般，沈清栀下意识的放轻了动作。
走到桌前，刚将手中的包放下，这细微的声响，还是引起了对面孩子的注意。
那孩子像是受到了某种惊吓一般，瞬间警觉的抱住头，就往桌底下钻。因为她动作太大，还将桌上的书不小心带到了地上。
这种速度以及反应，就像是刻在基因里的本能反应一般。
沈清栀愣住了，她没想到还是吓到了人家孩子。
她连忙将手里的东西都放下，小心翼翼的将掉在地上的童话书捡起，拍了拍上面沾染到的灰尘。抬眸看向那团小身影，语气温柔：“你没事吧？我吓到了吗？”
她声音本就清软，又刻意放柔了语气。听着，莫名有种抚慰人心的感觉。
那孩子听到沈清栀的声音，才慢慢的放下抱在头上的手，缓缓将脑袋露出来。
但她的姿势，依旧是防御的状态。
只是在看清眼前的人后，才逐渐卸下一丝害怕与防备。
沈清栀看着孩子眼中的惊恐慢慢褪去，才试探的朝着她挪了过去，伸手将手中的童话书，递了过去，“你的书。”
那孩子抿了抿唇，鼓动着大眼睛盯着沈清栀，没有动作。
那双眼睛如葡、 萄般黑曜明亮，却又怯生生的，看着沈清栀的眼神，好奇中又带着戒备。
沈清栀朝她露出一个软软的笑容，又将书递的更近了一些。
“是姐姐吓到你了，我跟你道歉。对不起。”沈清栀虽然不明白这孩子为什么这么防备外人，但也确实是她刚才突然进来，吓到了对方，“我是这所学校的老师，你是谁家的孩子呀？你们家大人呢？”
听见沈清栀的那句“我是这所学校的老师”，那孩子眼中的戒备才又褪去几分，伸手接过了那本书，慢慢靠着墙，缓缓站了起来。
“谢谢。”一道细小的声音，从孩子口中发出。
沈清栀听着这细软的声音，正要开口，突然发现了一丝不对。
刚刚那孩子蹲在角落里，办公室内的光线本就不太好，所以她连这孩子的长相都不太能看得清。
现在对方站起来，光线打到她脸上，沈清栀才看清这孩子的面貌。
看着也就六七岁的模样，沈清栀原本以为对方是个小男孩，可她站起来后，沈清栀才发觉这是一个小姑娘，长的眉清目秀的。只是看着十分瘦弱胆怯，而且那张白净的脸上，还有未消的伤痕，一看就是人为因素造成的。
沈清栀尤其注意到，她刚刚帽子不小心蹭上去了一些，露出了一些纱布的痕迹。
很显然，对方额头受了伤。
细看她的嘴角，脸上，甚至是眼眶都有淤青，一看就是被人扇过耳光，虐待造成的。
沈清栀整个人仿佛钉在原地，看着那道小小的身影，内心震撼又忍不住疼惜。泪水从她眼眶中溢出，她捂住唇，突然明白，刚刚这个孩子为什么因为一道细小的声音，就本能的抱着头蹲了下去。
原来是这样。
竟然是这样。
沈清栀简直不敢想，究竟谁会这么丧心病狂，对这么小的孩子下死手，将人打成这样。
沈清栀忍不住想靠近这个孩子，可她又怕再吓到她，踌躇不前。
向雪看着眼前突然出现的漂亮姐姐，一双如黑葡、 萄般的眼睛睁得大大的，看着对方。
触及到对方的眼泪，以及神情中熟悉的心疼后，她一直紧绷的后背软了下来。
这个姐姐，好像是个好人呢。
那个熟悉的眼神，向雪在很多人身上见过。他们都是很好的人，这些年没少帮助她。
向雪看见沈清栀眼泪滴了下来，她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新手绢，眼神里还藏着怯懦，但依旧大着胆子朝沈清栀走了两步，将手绢递向沈清栀。
“姐姐，给你用。”向雪稚嫩的声音在耳边响起。
沈清栀抬起头，看着走到自己面前的小女孩，眼泪再次控制不住涌了出来。
她慢慢蹲下身子，害怕自己站着让向雪感到压力。
向雪却已经不觉得怕了，见沈清栀蹲下，她大着胆子拿着手绢，帮沈清栀擦了擦脸颊上的泪水。
“姐姐，你是不是因为我才哭的？”向雪小声开口，“隔壁的大婶，第一次看到我这样，也哭了。不过我已经习惯啦，其实不疼的，你别哭啦。”
沈清栀看着向雪，心里像是打翻了百味瓶一般。
她没想到，这么小的孩子，受了这么多委屈和痛苦。竟然第一时间，是来安慰她一个陌生人。
怎么可能不痛呢？
怎么可能不痛！
就像那年，她被奶奶逼着跪在雪地里，那种刺痛她至今也没有忘怀。
向雪看起来跟她当时差不多大。
怎么可能会不痛。
她只是太乖了。
所以才说她不痛。
“好，姐姐不哭。”沈清栀擦掉眼泪，可声音仍旧带着哽咽，她伸手将向雪的帽子取下，再一次被震惊在原地。
没有哪一个小姑娘是不爱漂亮的。
可向雪的头发，像是才剪过的。手法粗糙，剪得像男孩子一样短。
而她的额头上贴着一块方正的纱布，还沁出了一丝血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