姜栖坐在窗边发呆。
出院后她并没有回晏家，而是来了苏云穗的出租屋，因为怕赵倾担心，姜栖并没有告诉她实情，只说自己想要跟苏云穗住几天。
“小栖。”苏云穗过来，“刚刚你赵阿姨打了电话，说明天是周末，想让我们一起去吃顿饭。”
姜栖愣了愣。
“你要是不想去的话，我就跟她说你身体不舒服……”
“不用。”姜栖道：“去吧。”
她慢慢说：“正好跟赵阿姨提出我要搬走的事情。”
要是姜栖大哭大闹，苏云穗心里还能好受些，偏偏姜栖出院后的情绪就一定很稳定，除了偶尔发呆，跟以前没什么区别。
但知女莫若母，苏云穗知道，她是把所有的痛苦都自己咽了下去，不想别人为她担心。
“七七。”苏云穗握住她的手，轻声道：“一定要这样吗？我看承望他对你……”
“妈，我已经考虑好了。”姜栖道：“现在这种情况，我总不能去害人家一辈子，我跟晏承望没可能了，不能还住在晏家不走，这样不管是对我还是对他，都不好。”
苏云穗道：“你搬走了，姜琳可不会搬走，要是她跟承望……”
姜栖心里一痛。
如果命运真的是早就注定好的，不管过程中发生怎样的改变都会被强行扭转，那么这辈子，晏承望是否还是会和姜琳在一起？
虽然情感上她相信晏承望不会这样，她没想过和晏承望分开后让他孤独终老，可那个人起码不要是姜琳。
但理智上，她又开始深深地害怕宿命论。
如果真的就是注定好的呢？如果就是她无论如何都改变不了的呢？
姜栖深吸了口气，故作大度地笑笑，道：“那就在一起吧，我都跟人分手了，难道还能管他之后跟谁在一起？”
苏云穗低声道：“那这样岂不是让姜琳得意了？”
“算了吧妈。”姜栖柔声说：“她得意与否，我都不关心了。我们就过好自己的日子吧。”
苏云穗坐到她旁边，道：“你明天去晏家，我怕你受不了。”
“我都这么大了，能消化自己的情绪。”姜栖莞尔，“妈妈，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，不用这么担心我。”
虽然她这么说了，苏云穗却仍旧忧心忡忡。
第二天，姜栖和苏云穗一起去了晏家，刚进客厅，姜栖就发现晏家今天还有其他客人。
竟然是何诗静和她妈妈付蓉。
之前两家闹得不太愉快，没成想付蓉这么快就又登门了，还跟没事人一样和赵倾说说笑笑。
倒是何诗静，被她爸关了禁闭，整个人看着瘦了一圈，脸色也不太好，即便是浓妆也掩盖不住。
“哎呀，这就是姜栖的妈妈吧？”付蓉笑着道：“难怪能生出姜栖这么漂亮的孩子，妈妈就是个美人嘛！”
赵倾介绍道：“云穗，这是我以前的同学，叫做付蓉。”
苏云穗跟她打了招呼，付蓉又关切地看向姜栖：“你怎么气色不太好？是不是上班太累了？”
事出反常必有妖，之前付蓉恨不得用鼻孔看人，这会儿却这么亲切……
“可能是吧。”姜栖道：“谢谢付阿姨关心。”
“这么客气做什么。”付蓉在沙发上坐下，又道：“怎么没看见承望？他今天不回来呀？”
这下姜栖算是知道这母女俩是为什么登门了，恐怕何诗静还是没死心。
“他说要回来的。”赵倾说：“不过有点事耽搁了，应该还要过会儿。”
“哦，这样。”付蓉眼珠子转了一圈，忽然说道：“姜栖，你的病怎么样了？”
姜栖动作一顿，苏云穗面色立刻变了。
晏漓不明所以，疑惑道：“姜栖你生病了吗？什么病啊？”
“……”苏云穗道：“没什么，就是有点感冒。”
付蓉却捂住嘴道：“我听说的可不是感冒，得了这种病，还是得告诉家里人吧，万一感染了别人，那不是造孽吗？”
姜栖攥紧了手指。
原来是付蓉不知道在哪里听说了这消息，上门来“揭穿”她的啊。
“感染？”晏漓瞪大了眼睛：“得了流感吗？”
就连晏执赫都放下了手里的财经报纸，问：“栖丫头，你到底得了什么病？我有认识的医生朋友，可不要讳疾忌医。”
何诗静慢悠悠道：“是啊姜栖，可不要讳疾忌医，说出来让大家帮你想想办法嘛。”
她嘴上关切，眼睛里却闪动着恶意的光。
付蓉和何诗静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？
姜栖抿紧了唇角，手指骨节都有些发白。
苏云穗道：“都说了是感冒！小栖，走，我们先回去……”
她刚拉着姜栖起身，付蓉就已经道：“看来是不好意思说了，那还是我来说吧。”
“姜栖啊，得了艾滋病！”
就如一道晴天霹雳，把所有人都劈懵了。
艾滋病？姜栖怎么会得艾滋病呢！
普罗大众对这个病的第一印象普遍都是私生活混乱，或者是吸毒感染的，不管是哪一种，都是要被唾弃鄙夷的。
“……付阿姨，这种玩笑可不好笑。”晏漓道：“姜栖不是那种人，她不可能得艾滋！”
付蓉道：“我会用这种事开玩笑？我有个亲戚在医院里工作，她亲口跟我说的！现在还在窗口期检查不出来，但等人体形成抗体，就能查出来，她说姜栖绝对是百分百感染了，我这才急急忙忙登门，怕你们不知道这件事，阴差阳错也被感染了！”
赵倾脸色生冷：“付蓉，小栖不可能……”
“你不相信我？”付蓉道：“那你就问问姜栖，她是不是被人感染了！敢不敢等个一两周时间，去医院做检查！”
付蓉语气笃定，显然是因空穴来风掌握了证据，不然她也不会直接上门指着姜栖鼻子揭穿此事。
一时间，客厅里所有人都看向了姜栖，在等她给出一个答案。
“……对不起，赵阿姨。”姜栖垂下眼睫，轻声说：“我今天来，其实就是想跟您说，我准备搬出晏家了。”